以后的几天,沈青常常看见被拥簇的顾静之,耳朵里也时常听见有关顾静之的各种言论。
“顾静之还会篮球”
“顾静之喜欢他们班那个扎双马尾,穿粉色公主裙的那个女生”
“顾静之一个可以打三个”
“顾静之······”
······
沈青甚至都不用刻意打听,顾静之的一言一行,沈青都没有错过,即使这些言论半真半假。
顾静之就是天生的明星,是舞台上无可置疑的主演。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本来要升入小学一年级的沈青,因为算数问题,沈青被父母要求又读了一年的幼儿园。
而顾静之和江月则因为未满七岁,和沈青一样留在幼儿园里。
虽然时间过去了一年,但与沈青交好的朋友却只有江月一个。倒不是两人脾性有多合拍,只是沈青不爱说话和搭理人时,只有江月一个人在身边,不嫌尴尬,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不知不觉,沈青也习惯了江月的存在。
一年的时间没有改变多少,顾静之依旧与沈青不认识,沈青也只是在顾静之练习足球的时候,远远地注视着顾静之。
没过多久,大姨一家就搬离小镇了。在前往县城居住前,大姨一家留下了一栋临街的别墅,自带游泳池和后花园。
大姨夫开口,暂时留给沈青妈妈,让沈青妈妈做一点小生意。沈青妈妈想了很久,决定做一家旅馆。
沈青妈妈虽然没有很多才干,不过由于态度很好,对人也很热情,渐渐地,外来的旅客也爱在沈青家开的旅馆住下了。
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年里,他们经历了难以忘记的大地震,那是沈青第一次感受到地质运动给人类带来的伤害。
那天正逢幼儿园大班午休。沈青睡在上铺,右侧身,视线便对着午休室的大门。
本来还嘈杂的休息室,被老师怒吼一声后,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逐渐陷入梦乡,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打呼噜的轻声,让原本不困的沈青也有了困意。
沈青看着站在午休室大门口闲聊的老师,打了一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刺耳的鸣笛声吵醒了本就浅睡的沈青。沈青看着老师由不解出去查看,到飞奔回肉眼可见的恐慌,只有短短几秒。
老师大喊大叫,让所有同学起床起来,跑步离开这里。
话音还没落完,大地开始摇晃,连带着床铺剧烈摇晃。每个人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老师们有的看着孩子们的进度,有的使劲盯着外面的动静。有的孩子速度还是很慢,于是老师亲自上手帮忙,然后组织着狂奔到幼儿园最空阔的地方站着。
大地不停地摇晃,不远处的玻璃也伴随着剧烈的摇晃而不断破碎,连大地的地面,也有了裂缝。
孩子们的哭声连成一片,沈青虽然没有哭,可恐惧依旧占据着沈青的内心。
在沈青慢慢平复内心恐惧,四周张望的时候,沈青看见了角落里,一个背对自己的孩子蹲下身,安慰着另外一个坐在地上大声哭泣的孩子。
正当沈青疑惑这个孩子是谁时,那个孩转身找老师借纸巾,说自己要搽鼻涕的时候,沈青看清楚了那个男孩子的正脸。是顾静之。
借到纸巾的顾静之,又转回头,半跪着,帮那个哭泣的孩子,轻轻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在顾静之的轻声安慰下,那个哭泣的孩子慢慢平复了心绪。
顾静之也慢慢起身,弯着腰,默默揉了揉自己跪疼的膝盖,又揉了揉大腿,用双手从小腿锤到大腿,从大腿捶到到小腿,来回了几遍,才慢慢走动。
这一切都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休息好后,顾静之就安安静静的站到一边,抬头,不声不响地看着与往常一样的天空。这一切都落在沈青的眼里。
大地带来的震动慢慢平复,家长也陆续到幼儿园,接自家孩子回家。
来接顾静之的是顾静之的表哥。之所以沈青知道那是顾静之的表哥,是因为沈青的堂姐和顾静之的表哥是同班同学,沈青堂姐带沈青出去玩的时候,看到过顾静之的表哥。
堂姐以回家的时候,一脸笑意,还特意给沈青说穿什么颜色衣服的哥哥是顾静之的表哥。
沈青记得很清楚,不只是因为她一直好奇的人的表哥,还因为堂姐在说起顾静之的表哥时,脸上掩藏不住的欢喜与雀跃,那是在家一向沉闷的堂姐,鲜有的符合少年的朝气的表露。
那时沈青不知道,那种欢喜和雀跃是什么,不过那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就像自己用小红花兑换的冰淇淋,尝到的第一口那样,让人喜悦。
望着同学们不断远去的背影,看着天色由明到暗,妈妈的身影才在远处显现出来。
妈妈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在落日光下的影子也显得有些许落寞。不过在靠近沈青的时候,妈妈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向沈青展露出一个笑脸来接沈青回家。
虽然那笑容很勉强,也只是短短维持了几秒就消散不见了,但是沈青还是很高兴妈妈能来接自己回家。
一路上,沈青再次见识到自然的残酷。房屋破碎,破碎的瓦片散落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仅变得了无人烟气,还变得寂静无声。偶尔在街上遇见的熟人,也只是点头示意。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地赶往自己的目的地,脸上一脸肃穆。
电视上不断播放着有关地震的消息,没过多久,电视上开始播放《感恩的心》这首曲子,这首曲子配着救灾人员积极救灾的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沈青脑海里不断播放。
《感恩的心》的手语也出来,在各大电视台播放。灾情紧紧纠着全国人民的心。
沈青上的幼儿园也因为后面断断续续的余震,教学用的平房彻底垮掉。原本说要修缮的,也由于各种原因没有修缮。
沈青也没有继续上幼儿园了。不能继续上幼儿园的不快,倒不是见不到小伙伴,而是不能再从老师那里学到新的知识了。没办法得到老师进一步的认可还是有一点遗憾与落寞。
小镇的很多东西都被摧毁,但是,所有都在重建中。自然带来的灾害带了伤痛与死亡,但是人们心里的那朵,名为希望的花朵却从未凋谢。
笼罩在人们头上的阴霾总有一天会散去,阳光会抵达人们心底。
一切都会变好的。
沈青相信并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