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仪静静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中年轻的容颜。
门外熙熙攘攘,细密的秋雨点点滴滴落在窗棂上,吹进来丝丝寒气
黛萝“快些搬进来!莫让雨水淋了陛下的赏赐!”
这是她出征凯旋后,陛下赏赐的绫罗绸缎和金碧珠钗,同时也答应她,待凌不疑归来,要封她为龙山郡主,自此之后不必披坚执锐上战场了。
沈沧仪“黛萝!”
沈沧仪重生了,重生在了一切发生前。
凌不疑还没回来,她也没嫁与凌不疑为妻,这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沈家,阿父,绝无可能通敌!
黛萝“二娘子,外面下着雨,您快披上件氅袄再出来。”
婢女见沈沧仪只着了单薄的衣,便着如火烧眉毛,连忙牵着沈沧仪的手进屋里来,惹得沈沧仪一阵轻笑。
沈沧仪“你年纪不大,倒像个老妈子似的。”
黛萝是沈沧仪归京后,阿母崔琚替她买的一个贴身婢子,崔琚向来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黛萝。
不过前世,沈沧仪因某事而离京,黛萝为护沈家,被多人轮番欺辱,抛尸荒野。
为此沈沧仪险些大闹崇德殿,也是由此,沈沧仪和凌不疑的关系逐渐走向冰点
沈沧仪回忆前事,心里愧疚,至死也没找到杀害黛萝的罪魁祸首,她瞧见黛萝笑眯眯地替她披上大氅,心里不禁愈加温暖。
沈沧仪“黛萝,你告诉阿父阿母,我出去一趟。”
黛萝“是,二娘子。”
沈沧仪裹紧了大氅,接过黛萝递来的油纸伞,出了房门,就见一男子迎面走来。
沈沧仪“唐宣。”
唐宣是她在军中的副手,他的父亲唐绝是沈家的老管家,唐宣自小就在沈沧仪的身边长大,以侍卫的身份。
自沈沧仪脱离军中,唐宣自然也就离开了北华军,同沈沧仪一起回了沈家。
不过唐宣幼时生了场病,患了哑疾,这世上除了唐绝,也就沈沧仪能看懂他打的手语了。
唐宣……(二娘子去哪里,我来驱车。)
唐宣在檐外淋着雨,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凝成水珠滴落,他看着沈沧仪,等待她的回应,木讷得像一尊石头人。
沈沧仪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唐宣永远是这样,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沈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外人看来他是呆愣古板,不知变通的。
只有沈沧仪知道,他心里积聚的怨怼在前世爆发出了何等的风暴,更让她觉得后怕。
沈沧仪与唐宣擦肩,伞边的雨水悄悄落在唐宣肩上。
沈沧仪“走吧,去乡下的庄子里。”
唐宣向来是对沈沧仪言听计从的。此时他也倾身,而后顶着雨如若无感去准备车马。
前世,她不过是闲来无趣去山野里猎物,回家途中路过破败的庄子,正巧遇见了那位程家的四娘子遭区区老媪欺压。
她心里是顶顶心疼程少商的,更是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这一世怎么忍心再看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