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仪“凌将军消息灵通,那我便谢过将军了。”
凌不疑“传召的公公叫你我一同去崇德殿领旨,沈二娘子不妨同行。”
沈沧仪“圣上既然没传我入宫,我便不能擅自进宫,凌将军是嫌我活得久了?”
沈沧仪“我急着带少商妹妹回家,凌将军若着急,就先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功德。”
梁邱飞就在凌不疑身侧,听着沈沧仪的话心都要蹦出来了。
这小女娘的嘴真是不饶人,敢这样和少主公说话的,沈沧仪算是头一个!
沈沧仪见唐宣和梁邱起押着藏在草垛里的董仓管回来,她冷冷地望了一眼凌不疑。
前世她二人在这因董仓管相遇,前后不过两句话,之后再见就是在崇德殿领旨赐婚了。
只是如今她心底怨恨难消,连言语里都带着不留情面的疏离。
沈沧仪“既然已经擒获董贼,唐宣,回府吧。”
凌不疑“二娘子!”
凌不疑“擒获国贼,功劳有你一份,改日凌某必登门道谢。”
沈沧仪“不必了——你我都为圣上排忧,何来你登门道谢之理?”
沈沧仪“我沈府也容不下你这尊大将军。”
沈沧仪的马车扬长而去,而凌不疑侧身望着,梁邱飞还以为凌不疑因沈沧仪凌厉的话而生气,压低声音问梁邱起。
梁邱飞“阿兄,这沈二娘子和少主公往日里有仇吗?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梁邱起“少主公和沈二娘子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应是从未见过。”
梁邱飞“那沈二娘子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刺挠啊。”
凌不疑“再乱嚼舌根,就自己去领军棍。”
梁邱飞十分迅速又熟练地捂住了嘴,梁邱起也抿上了嘴,拿跟麻绳捆上董仓管的手,又扯了块布团起来堵上嘴,押回大牢候审。
虽说平日里凌不疑就是沉默寡言,而这一路,他周围的气氛却十分沉重危险,连平时最八卦的梁邱飞也吓得一言不发。
凌不疑却想着,沈沧仪和前世的反差怎么这么大。
前世初遇,沈沧仪是桀骜不驯的,有一身灼目的傲骨,她遥遥指出草垛玄机时,是无比的意气风发。
哪有这般怨怼仇深?
就好像……
就好像前世她当着他的面自刎时的神情。
眼里的恨像淮河升起的水面,冰冷刺骨的河水吞噬他的脚面,足腕,如坠深渊。
不可能,沈沧仪不可能会记得。
凌不疑垂眸,心里想过千百种,如果沈沧仪记得前世他逼死沈绪,逼死沈家,那沈沧仪定会恨他入骨。
沈沧仪要他生不如死要他血债血偿,可单单一个恨字,就足够凌不疑神魂俱损。
是凌不疑亲手将沈沧仪的满腔爱意熔铸成坚不可摧的恨,他又有什么资格乞求沈沧仪的原宥?
凌不疑越想越乱,心如乱麻,整个人像是掉进一个深暗的漩涡。
梁邱起“少主公!”
梁邱飞“少主公!”
梁邱起梁邱飞亲眼见着凌不疑面露苦涩,泛着苍白的手捂上胸口,那是凌不疑在战场时遭暗箭射伤,来不及等待痊愈便急着班师回朝。
凌不疑额上冒出冷汗,咬牙将这股锥心的痛意忍下,他摇摇头,只是握着缰绳的手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