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世勋的车平稳地停在许家宅邸门前。
吴世勋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吴世勋侧过头,温和地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许恋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神色,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宿醉后的疲惫。
许恋不用了,世勋谢谢你。昨晚……真的麻烦你了。
吴世勋举手之劳。
吴世勋笑了笑,一如既往地体贴,不再多言
吴世勋随时需要聊天,给我电话。
许恋点头,推门下车。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精神稍振。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抬步向那座华丽却令人倍感疏离的房子走去。
刚推开沉重的入户门,一种无形的压力便悄然降临。
边伯贤正站在玄关的阴影处,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每一处细节都一丝不苟,透着冷硬的严谨。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注意到她换过的、并非昨日风格的衣物,以及眉宇间那抹未散的、与外宿相关的倦怠感。他的眼神深邃依旧,却比平日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幽暗,像结冰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边伯贤许小姐。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冰冷的玉石相击
边伯贤您回来了。
许恋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强迫自己维持镇定,迎上他的目光
许恋边助理早。
她试图从他身边走过,直接上楼。
边伯贤夫人询问过您几次。
边伯贤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边伯贤您的手机似乎一直无法接通。
许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许恋没电了。我很好,麻烦边助理转告母亲,让她不用担心。
她不想与他多做交流,尤其是在自己状态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
边伯贤是吗。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边伯贤看来昨晚的聚会,确实让许小姐乐在其中,以至于忽略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陈述,却又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度,仿佛在评估一件脱离掌控的事物。
许恋转过身,一夜累积的烦躁和被他这种不动声色的“关切”激起的逆反心理交织在一起。
许恋边助理这份尽心尽责……
她语气微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许恋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助理的范畴了吧?还是说……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将心中那些模糊的疑虑试探性地抛出一角
许恋……这其中涉及某些,我必须遵守的、却不被告知的“条件”或“协议”?
她用了从母亲门外听到的那些零碎词语,像投入静湖的石子,试图激起一些波澜,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边伯贤的身形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虽然极其细微,但许恋捕捉到了那刹那的凝滞。他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和稀薄。
他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光线似乎都被他遮挡了大半。许恋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他低下头,脸离得极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锐利如刀的审视,有一闪而过的、近乎凌厉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边伯贤许小姐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平滑
边伯贤我的职责范畴,由夫人和我的聘用合同界定。至于您听到的任何不完整的词句,都不足以构成您妄加揣测的依据。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将她的话定义为了“不完整的词句”和“妄加揣测”。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态度,让许恋的试探像是打在了坚硬的冰墙上,反而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许恋是吗?
许恋强撑着与他对视,不肯示弱
许恋希望只是我“妄加揣测”。
边伯贤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最终,他眼中的风暴缓缓隐去,重新覆上一层坚冰。他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边伯贤早餐已经准备好。
他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疏离,语气公式化
边伯贤您脸色不佳,建议用餐后再休息。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回应或追问的机会,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离开了玄关。
许恋独自站在原地,手心竟然微微沁出了一些冷汗。刚才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场和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那些“条件”和“协议”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对此如此敏感且讳莫如深?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走向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甚至有一盅显然是为她准备的、温热的醒酒汤。
她看着那盅汤,又想起边伯贤刚才那句冷硬的“建议用餐”,以及他离去时那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背影。
这个人,就像一座被重重迷雾封锁的冰山,她每一次试图靠近或探查,只会感受到更刺骨的寒冷和更深的困惑。
她坐下,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温度恰到好处。
可她的心里,却比刚才更加纷乱和……好奇。
那模糊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