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走后,姜宇川才缓缓坐起身看向她离去的方向。
一开始姜宇川还以为是绑架之类的,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太现实,况且他已经金盆洗手改头换面,也不会再有人对头组织里的人能找到他。
虽然这大学生身体明显不是他自己的,但不信邪的他还是选择再一摸后腰,发现那里的狰狞的伤疤没有了,也更递进证明了这个骨感的现实。
姜宇川长这么大也没想到魂穿这种离谱且概率极低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时一个老护士走过来凶神恶煞地盯着姜宇川:“好了就赶紧滚,别耽误我们赚钱!真穷酸。”最后三个字老护士抱怨得很小声,可还是被姜宇川听见了。
医院在沈言身上还感觉敲诈的钱不够,便想在姜宇川身上讹一笔,结果在他脱下来的外套里找了半天就摸到一张学生卡和一个不值钱的二手诺基亚,这可把他们气得够呛。
体型肥硕的老护士想将他扔出医院,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没成想【堂雁可】看起来那么孱弱,甩开她时力气竟大得让人出乎意料。措手不及的老护士一个趔趄直接被摔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直喊疼。
其余人想帮扶的人见状纷纷退后一大步,不敢再上前,只在心中暗叫不妙——这次算是碰上硬的了!
姜宇川些许嫌恶地睥睨着地上的老护士,又看看自己衣袖上被人抓过的痕迹,轻微洁癖使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但他犯不着动手,只能一咬牙套上旁边被翻乱的外套冲出医院。
姜氏集团总部办公室内。
堂雁可看着自己手里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用。
他本想直接用姜宇川的手机给他姐先打个电话,但手机复杂的锁屏界面让他干脆将其关掉并塞进身上穿着的西服外套口袋里。
观察了一阵这个密闭空间后,堂雁可便注意到办公室里书架最高层角落很不起眼,但唯一一本落满灰的书。这本书带给他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堂雁可的直觉不允许他随便触碰未知的东西,可明知道却还是不自觉拿起书。刚准备查看封面,一个东西就从书页中掉了出来,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堂雁可立即蹲下身,查看摔在地上的东西。他仔细分辨着这一地碎土块原先的样子有点像手环,做得特别粗糙,泥巴现已经干得开裂。
一个字总结就是丑。
堂雁可将摔得稀碎的泥巴丢进垃圾桶里,也没了探究那本书的兴致。将其原封不动地放回书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悄悄从这里离开。
刚没走几步,堂雁可就撞见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干练妹子。
妹子冲他笑笑,十分得体地向堂雁可鞠了个躬:“姜总好。”
堂雁可看着这架势再联想到那个空间很大的私人办公室,他初步推断自己现在所在的身体很可能是这个公司职位较高的管理主或掌权者。为了不露出破绽招惹麻烦,清咳两声板起脸来:“嗯。”
十分高冷地从妹子身边走过去。
结果堂雁可在这一楼层转了半天也没走出去,转了一个弯后又碰上了刚才那个妹子。
这下堂雁可有些绷不住了,虽面上镇定依旧内心却实打实有些不自在。
堂雁可在心里边思索边斟酌着开口道:“带我去一楼。”少说少错,他也不做任何解释。
妹子十分诧异但不敢问,毕竟这是她的顶头上司,传说中冷酷无情看谁不顺眼就开谁的噩梦存在。她可不想因为说错话丢掉饭碗,于是她只能先暂时放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默默带路。
妹子带着堂雁可坐员工电梯至一楼大厅后,堂雁可便让她回归工作岗位,自己独自往公司外走。
可还没走几步,他身后就传来一阵仓促的独属于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堂雁可停住步伐,回眸转身,带着银框细边眼镜西服笔挺的男人向他露出了职业性微笑:“姜总,您要去哪里?兴娱那边的事还未处理完。”堂雁可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那通电话里的男人。
“我有更紧要的事,等我回来再说。”语末,堂雁可抬腿迈出公司。
“可是……算了,我给您备车。”严蜡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但坚持要送堂雁可一趟。
堂雁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正愁怎么回学校,要是能坐车必然是不错的。不过他还是犹豫一番,默许了严蜡的行为。
堂雁可跟着严蜡行至地下车库一辆SUV前。严蜡打开副驾驶车门,做出请的姿势,堂雁可却像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向后排。严蜡也不强求,绕回驾驶座启动了车辆。
二人一路无言,车内安静无比。
到了Z大校门口后,堂雁可从车里下来就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准确来说就是他“自己”,堂雁可只见“自己”向他走过来
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光天化日冷不防看到自己的脸,堂雁可还是不禁倒退几步。
姜宇川平静地看着堂雁可,他早就料到了堂雁可第一时间肯定会先回学校。所以姜宇川一出医院就根据学生卡上的信息提前到学校大门口等着。
“你好,堂雁可先生。”姜宇川摊开学生卡,上面俨然有着堂雁可的半身照和身份信息。
“你是谁?”经过最初内心的丝丝慌乱,堂雁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却还是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
“我叫姜曼投。如你所见,我是姜氏集团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不论堂雁可了解到多少有关他与公司的密切联系,姜宇川都不可能告诉堂雁可他的真实身份,没什么必要也怕他会起歹心,于是胡诹一个名字。
堂雁可继续唯唯诺诺问:“我学校那边怎么办?我……不想请假,这样我姐会担心的。”说到后面声若蚊蝇,几近听不见。
见堂雁可接受这个事实如此之快,姜宇出虽对此人印象稍好些,但看着堂雁可用自己的脸摆出这副懦弱的神情,他忍不住说:“不要让这种表情出现在我的脸上。”
随后姜宇川微低头严肃凝视着堂雁可:“既然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有义务扮演好【你】这个角色替你去上课。同样,你也是。”
这是变相答应他了?
“不过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岔子,让我丢掉这份工作——”姜宇川低垂地眉眼突然一凛,毫无情绪波动地直视堂雁可,“那我就不确定我会不会对你做出些什么……”
话音止住,堂雁可再怎么傻也能听出姜宇川语气中威胁的意味。
“我要先和严蜡,也就是那边车里的人交接工作。到时候你回公司一直在办公室待着,不要出去,也别乱动我的东西,有事找严蜡……以上这些要是都做到了,酬金好商量。”姜宇川交换完二人电话号码,走向那辆一直停靠在路边的黑色SUV。
堂雁可站在原地没动,他远远地只见车内的人摇下车窗,姜宇川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严蜡明显沉默了一会儿才接上姜宇川的话。
堂雁可移开视线,早在见到姜宇川时想联系他姐的念头就散了。他不仅是不想让沈言知道这件事因此而担心,更是听到“酬金”二字后彻底动摇了心。
从成年开始两人便与家里断了经济往来,自力更生的同时学费、生活费等等支出都是个大问题,所以只能打工。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沈言对堂雁可一直都心怀愧疚,长此以往细水长流演变成了部分强烈控制欲,以至于沈言不允许堂雁可去打工,二人的学费等从来都是沈言一人打几份工挣来的钱。
堂雁可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溜出去洗盘子,但没干一天就被沈言从饭店里提溜出来,从此他沉迷于学习,让沈言放松警惕心后又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这天堂雁可悄悄尾随在沈言身后想去看看她工作的地方,结果路口小巷一个转弯,视线中的沈言消失的同时自己被擒拿抵在墙上。
沈言看清来人是和堂雁可后也不准备去打工了,返程回学校因为工作的事吵了一路,结果半途下起瓢泼大雨,紧接着就是最开头发生的事。
所以姜宇川提出的酬金对堂雁可注定是十分诱人的条件,况且他这样的人给的酬金势必不会少。
姜宇川和严蜡谈妥后,和堂雁可交换完手机和联系方式就准备往校园内走。
堂雁可看着姜宇川欲言又止,最终出声提醒道:“你这个智能机千万别让我姐看见,我怕她会起疑。”也是,堂雁可一个用着二手诺基亚的人突然换了个最新款的智能机不想让人起疑都难。但双方都用不惯对方的手机,就也只能作罢。
说实话姜宇川虽然不喜欢堂雁可这种看起来就懦弱愚蠢的大学生,但愚蠢也有愚蠢的好处,太精明的不好掌控。
姜宇川一刷学生卡进了学校。
他边走边看着短信上堂雁可给他发的课程表和学校电子地图以及他宿舍的位置。
“堂雁可?”突然他耳边一个声音不确定道。
姜宇川转身,有一瞬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自己当时在病床上躺着还不觉得什么,但如今两人都站着一比,他竟还矮上几公分。
姜宇川勉强将堂雁可嘴里的姐姐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微微抬头用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姐。”
他自认为自己装得还不错,但在沈言看来自己弟弟这要笑不笑的表情搞得她浑身别扭。
堂雁可怎么突然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