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

啸川真睡得跟死猪一样。窗外暴雪纷飞，气温低至冰点，屋里的炉火把他浑身上下的懒惰基因都引出来了。他缩在地板一处角落里睡觉，前来取暖的蛆虫在他身披的毛毯上乱爬。一队持枪的雇佣兵“咔哒咔哒”地经过——佣金都是铁皮罐头。啸川朝外翻了个身，抖抖毛毯，摸出掖在身下的手枪握在掌心。

这队人好像格外多，笨重的皮靴踩在雪上响个没完。啸川一扭身抬头“啪”一声关上窗，干脆耳不听心不烦。薄薄一层玻璃根本起不到什么隔音效果，还严重漏风，细小的缝被强风冲撞，反倒“呜呜”吼得令人抓狂。啸川烦的不行，松开枪捂住耳朵。他开始责怪自己灵 敏的犬耳，一肚子牢骚。

佣兵队伍还未过去。啸川紧紧毛毯，抄起手枪重新推开窗户，拉动保险栓朝天空放了一枪。

“烦不烦，滚远点！”

他快一天没喝水，嗓子哑的不像话。窗外的一队人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从地加快脚步，几分钟内，小屋里恢复寂静。

炉火燃得只剩下一丁点，黑色的炭灰把墙壁弄得黑漆一片。啸川重新缩回角落。他的左腿居然在冬天肿得厉害。腿根处青紫斑驳，划一个口子大概能挤出瘆人的脓血。

在严冬中一片火苗带来的暖意远远不够驱寒。他望着身旁内容已烂熟于心的字条思索片刻，咬咬牙扔进火堆。

若不是这张便签字条，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整整两天，但门上一张发黄的纸，清清楚楚的写着：“在这别动，你被感染者袭击了，我们给你移植了一些器官，身体可能暂时抗拒导致一定程度的失忆。都是临时性的，我们给你打了基因血清，后期会恢复。大檀木箱里有一些生活用品，自取。我们大概三天左右回来给营地找资源，顺便给你寻药。队长‘鹤’呈上。”

啸川失去的记忆的确不少。从“鹤”队长的口气来看他和自己关系很熟，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是谁。甚至“啸川”这个名字都是他从，他胸前的檀木名牌和字条背后的话知道的：“‘鹤’是代号，用身上被移植的器官主物种起名，你原名和你所移植的物主挺贴切，你还叫‘啸川’就好。怕你忘了才写这么多，费这么多墨水……”

后面就突然停了，大概鹤意识到自己又白费了口舌和墨水。啸川对“鹤”这个字眼有潜意识里的概念——言语不多不少，一针见血直截了当但又对于队员体贴入微。

字条跌进火焰很快烧融，如同热锅中的冰块。新的燃烧物使炉火多了一丝温暖。

啸川抬头看了一眼檀木箱，但还是打发了烧掉它的想法。

假如檀木箱在火焰中燃烧殆尽，自己也活不长了——檀木能够驱散感染者。啸川发现自己还记得一些在末世的生存常识，但对外界并不清楚。

窗外的队伍远去，而他仍要继续自己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