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啊!!!
尖叫中,孩子们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跑没影了,只剩小枣满脸惊悚,盯着人头看看又盯着少年看看,张着樱桃小嘴却除了惊叫,说不出半个字。
陈皮掏掏耳朵,有着不耐烦。
陈皮叫够了没有,吵死了。
小枣!
清冷、阴森,这两个词是小枣听到他声音的第一反应,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嘴捂住。虽然这张脸线条柔和,甚至说得上稚气未脱,本应给人一种和善可爱的观感,却不知何故,只瞧一眼便令人心生寒意。
小枣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个可怕的人,她觉得自己应该逃跑。
可她还没向后退到两步,那颗水淋淋的人头不知道怎得滚到了她的脚边。
小枣想叫,可她不敢,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悚又无助的看向少年。
少年手中鱼竿垂下来的鱼线还在晃动,而他则一副嗤笑的表情挑眉看过来。
陈皮让你走了?
小枣…大…大大…大哥,我错了大哥。
陈皮垂眸扫了一眼她的小竹篓,啥也没有,忍不住啧啧嘴。
可小枣也看了他的篓子,与自己的诚然是天差地别,里面新鲜又活泼的青皮蟹子是一个比一个大。
吞了吞口水,小枣胆子也大了几分,盯着蟹的眼睛似乎都开始放光。
反正这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交代了,尤其像她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命是最低贱的,早死晚死也只不过炮灰。何况她撞见了这人用人头钓蟹,八成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既然如此,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赌一把,壮起胆子干个大的,这篓子螃蟹……她抢了。
小枣颤颤兢兢的收回后退的脚,继而向他走去。
小枣大…大哥,我不走…嘿嘿,我不走。
陈皮含笑,目光自她头顶上上下下,有着读不懂的意味。
小枣还是心虚的,可实在难以抵挡眼前如此诱人的蟹子,在心里不断给自己鼓劲再鼓劲。
小枣额…大哥,您贵姓啊?
小枣哦!我叫小枣!
陈皮呵,小爷陈皮。
陈皮?中药铺里,给人泡水喝的那个干橘子皮?
噗~谁会叫这个名儿。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正经,但小枣却不能笑话他,毕竟能多活一秒钟也是好的。
小枣咳咳…陈皮小爷,您这篓里的蟹可真肥啊。
陈皮挑眉,眼里多了几分了然。
可他却不动声色,故意将身子转向另一边,给她一种不愿理她的假象。
小枣一看,这不就有机会了,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竹篓,撒丫子开跑。
身后陈皮眼也没眨一下,似乎早已料到她不安分的小心思,只是哼笑了一声。
待她跑开已有十多步的距离后,手腕微微一动,鱼竿便像被风吹动的柳条般甩了过去,鱼线在她纤细的脚踝上缠附几圈,当即便听到一声闷响。
小枣啊!
小枣摔的还蛮重的,回头一看,鱼线已经松散,可脚踝赫然留下了一道红色印记。
完了,小命休矣。
这是小枣当下的第一反应,等待自己的结局,无疑只有一种,她干脆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痛苦的来临。
出乎意料的疼痛并没有落实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反而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是那种真真切切贴在耳边,近在咫尺的气声,她甚至能感觉到脖颈间暖融融的热气。
陈皮见她还不肯睁眼,便歪了歪头,嗓音低沉而迷幻。
陈皮偷东西的人,要被砍掉手脚的。
这句话让小枣心里咯噔一下,忙睁开眼睛,扑通一声跪下。
小枣我知道错了,小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回吧!
陈皮呵,为什么要抢?
小枣我…实不相瞒,我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爹娘死后只有邻家一位阿姑待我好些,她儿子病入膏肓,我为报答阿姑恩情,便想赚着钱来为弟弟治病。
小枣我真的不是故意招惹您,求求您了,放了我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不抢了!您放了吧!
陈皮皱皱眉,心中若有所思,倒不是被她有情有义感动到了,而是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这年头自身都难保,她还管什么报恩不报恩,这年头像她这种傻透气的还真是少见。
陈皮我可以不杀你,但我陈皮的东西绝不准他人染指,你动了,总归要付出代价。
陈皮看你这模样也没钱可赔,把一只手留下,我放你走。
小枣啊?不行啊小爷!我要是没了手,往后可怎么活下去,您既然不杀我,也给我条活路不是。
小枣不然…不然我跟着您,洗衣做饭跑腿递东西,您平时有什么活儿,也都我来做,就当偿还了,这样行吗?
陈皮你要给我当丫鬟?
陈皮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来他也不过是个小乞丐,要劳什子的丫鬟伺候,这傻丫头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就算看不出他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光看他这身行头,也不难猜出他穷的叮当响吧。
但小枣才不是傻,她只是想保命,先提出个条件再说,万一他同意呢。
小枣对,我愿意给小爷做牛做马,求您了。
陈皮……
陈皮看出来了,她挺认真,可惜他却不需要。
此刻什么兴致都没了,陈皮啧啧嘴,也不再理会她,从她手里拿回背篓便大步离去。
小枣心中忐忑,认为他没说话,应该是默认了吧,旋即小心翼翼的跟上。
也不是她不逃跑,而是她看出来了,这个臭小子武功高强,要是自己跑了,怕是真惹急了他,到时候小命铁定没了,所以还是先跟着,之后找机会逃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