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暴雨过后并没有黎明。
风雨的倾盆适可而止,但夜晚的泥路依旧泥泞,就像泡发的棕咖啡混了瓶汽油,很快便把小野的脚、腿渡了层灰褐色的、黏糊糊的膜。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尽早送去白辰国也许还有治疗的办法!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喵学士踩到一个自然的陷阱,“噗嗤”一声摔倒在地上。小野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看去时他已经重新背着喵妹站了起来,似乎无事发生,只有身体上灰褐色的泥土和额头新流出的细血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意外。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他重新奔跑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小野差点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脸上的血确实流得少,但他的右脚处,原本沾满泥土的腿部却缓缓渗出樱桃般的鲜红色,慢慢将泥色覆盖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你受伤了!”小野两三步跑上去拽住喵学士的左胳膊却被一把甩下:“我堂堂金沙第二通缉犯,怎么会因为这段小伤停下了!”
“可,可是你这样也走不远!走不到白辰国你就会死路上,然后你妹妹也活不下去的!”
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在喵学士内心打响一样,他当然知道这么做会一起死,但又有什么办法?小野不也是只能救一个……
“跟我来,我有办法!”
小野拉着喵学士跑向大江,那条原本看着还挺温馨的小河在此处已经汇集成波涛汹涌的大江。他在江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做有点危险,但速度也很快,你同意吗?”
“嗯!”喵学士毅然决然地点了个头:“只要能救我的弟弟妹妹,要我做什么都行!”
这点从他刚才的表现就能看出没骗人。
“做船太时间了……”小野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除了爬山虎就是竹林:“有了!咱们可以把竹子用爬山虎连接起来,利用竹心是空心的这一特性可以帮我们造一个竹筏,而爬山虎因为强度不高所以需要多打些,这也增加了竹筏的质量使其变得更好操控!”
说办就办!小野负责砍竹子,喵学士负责去找足够长的爬山虎,分工合作效率才能最高!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跟一只狼合作。”喵学士调侃道,他早就放下对小野的偏见了,只是脚上的创伤需要安慰而已。他用爪子撤下一片超长的爬山虎,然后搬去指定地点等待组装。
在咱们工程学专家的组装下一艘简易的竹筏便大功告成了,小野找了处还算深的死水试了试:“虽然简陋,但荷载能力、平衡能力还算不错。”
“那还等什么,走啊!”
“但我不知道会不会在江里散架啊。”
“小野,”这是喵学士第一次叫他的名:“你不是相信希望,相信奇迹吗?”
“相信奇迹的人本身就是个奇迹。”
小野瞳孔一震:要不然怎么说他是学士呢?夸人都能夸到心里去。
“来,上船!”
行程危险刺激,竹筏在激流里突飞猛进,时而飞跃千丝,时而做离心运动(当然是乘客们做),幸亏小野的先见之明在船上做了几个绑手不然早飞出去了。
行程快而便捷,宛若一跃千里般几个小时便坐完了原本要几天才能走完的路程,路上只需要坐好扶稳就行,其他的根本不用思考,也不是很累。
脆弱的竹筏总算在早晨时分、水流平静的平原地带散架,而小野和喵学士也成功地登上了陆地。
踏上这片土地,小野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四季分明的青水国了,而是全年温和多雨、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海岸线的国家:白辰国。
“接下来去哪?”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小野来说,来到这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恐惧。这里气候还不算糟糕,但小野才走过多远啊?小时候顶多在牧云村周围走走,最近才开始跟随冰流游荡,而又有部分时间又是在空中度过(无论是主动飞还是被动飞),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应急思想。
但这对于喵学士来说是小意思:“我们现在在白辰国西北部,应该往东南方向走去,去找王阙“辰京”,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医术家。”
“(医术家?)”小野抓着下巴思考:“(五步先生好像也是?)”
“白狼!”喵学士的叫喊将小野从思想里拉了回来:“给你这个!白辰国居民们可待见你这种食肉动物……”
“特别是白狼……”
小野接过那个黑色连衣帽,略有担心地问:“穿着这个不更容易暴露吗?”
喵学士摆了摆手:“白辰国很多贵族都是这么出行的,有人来问你,无论是谁,直接掉头就走就行,他们没有权利要求你掀下帽子的。”
“为什么?每个国家不应该都有权利大于一切的君主吗?”
“话是这么讲的,但唯一有权利这么做的公主已经被你们带走了。”
“你说的是……”
“就那只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