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鸦雀无声，人群的目光齐刷刷朝向程家车队。
凌不疑的声音高亢而坚定，冷肃疲惫的脸上更是多了些温度。
他看到自己是高兴的。
无疑，凌也喜不自禁。
“凌将军好！”场合所致，她收敛了不少，“伤可好些了，今日可否有军务要处理？”
声音软糯，眉目清然，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切。
清冷的日光下，男人的心被烘得热乎乎的。
“小伤而已，程娘子挂心了，从那以后，悉心静养，已无大碍了。”
一句“从那以后”，凌顿时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她的确愿意与他交流，伤的事也是没话找话说，她倒是不介意，只是担心回家后，又要被家人捉住询问了。
对上了阿父阿母异样的目光，凌索性大方地解释道：“阿父，还记得我在桦县遇险的事吗？”
程始恍然，上前行礼：“多谢凌将军救命之恩。”
凌不疑十指微紧，望着她与车窗外的楼垚，目光微凝：“程将军不必客气，在下与程娘子历经生死，御敌赈灾，不必见外。还有……“
他目光一沉，凌的眼皮子也乱跳起来，似预感他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更承蒙程娘子临危不惧，替在下疗伤，伤势才不至于恶化，这份恩情，在下亦铭记在心。”
言之灼灼，发自肺腑。
在他认真的目光下，凌呆愣在那里，脸热得发烫，真想一头钻进车钻去。
这下子回家，可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蒙混过关的了。
但实际上，她与凌不疑之间发生的就如他字面所说，并无再深的渊源了。
在心意相通前，她不愿让周遭的人和事涉足。
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不想促进或者怠慢，否则都会给自己带来遗憾。
“程娘子可是不舒服？都城设置关卡，排队恐耽搁太久，就让在下送你们入城吧。”
说罢，他挺身策马，在护卫的呼号下，作为程家一行的开路先锋，骑行在队伍的最前头。
凌将军开道，谁人敢拦。
被惊诧得愣怔了几息的程始夫妇再次瞪大了双眼，此时只想快些回家，说什么都要捉住女儿，把事情原委给问个清楚。
一回家，她就被阿父阿母关在屋子里，盘问起来。
“嫋嫋，你可得说清楚，这几个月来，你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挑重点的说，不许漏下一丁半点。”
说到重点的时候，程始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妻子。
不能吓唬到女儿，上来就询问凌将军，这么聪明的她想必知道该说什么。
“啊？那么多事呢，都要说吗？那重建桦县的时候，我可几乎全城的人都见过了。”
“那是重点的人吗！”萧元漪忍不住插嘴。
“对，重点的人，就比如凌不疑，凌将军，你就说说，和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佯装不解：“可你们不都从三叔父那里知晓了吗？”
“那凌将军城门外说的我们可从来不知，嫋嫋，为父有些不明白，又是楼公子，现在又冒出个凌不疑，你可有什么……”
到底顾忌到女孩儿脸薄，程始开不了口。
“我和楼公子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跟着我们而已。”凌急急撇清关系。
“那凌不疑呢，他为何对你如此熟稔，说那番话，究竟有何意？”
有何意？
凌手指捻着衣角，嘴巴翕合，也没说出话。
她承认，相识起初，他们都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一抹美好的印记。
只是这份印记太脆弱了。
他今日已经犯规了。
若要留下这美好，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
“我和将军并无什么，阿父阿母不再用问了，一想起那些血腥的场面，我怕是晚饭都要吃不下了，哎呦，我现在就头疼了……”
程始爱女心切，催促着仆人端茶倒水，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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