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的是花。”凌不疑铺平帛布,露出了几团黑乎乎的所谓花的图样来。
凌凑近,佯装欣赏了一番:“原来是花啊,不过我不懂画作,恐怕不能给将军说解。”
她心中却是暗暗可惜,那么好的帛布,浪费了。
“我也不懂,所以很庆幸,我不用担心在程娘子面前献丑了。”
凌讪笑:“原来如此,也是,术业有专攻,我们懂得欣赏花便好,”她将花卷收好,按部就班地倒了一碗汤药,“顺便也向将军汇报一下,院子前的花坛修好了,明日就可栽花了。”
凌不疑默契地端起碗喝药,一碗苦药,不带皱眉头的,就是凌递给他一枚甜杏干,他也不要。
“我知道,都看到了。”
“看到了?”凌看了看四周,突然想到什么,移至窗台前。
夏初晴日,天空湛蓝无云,阁楼位于凌府中央,有着绝佳的视角,从窗口眺望出去,可以将府中全貌尽收眼底。
凌一个窗口又一个窗口,顺次探头扫视四周,裙裾在脚底翻出层层叠浪。
凌不疑起身,骨节分明的指尖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松散的衣领,在少女奔向下一个窗口时拉住了她。
“在那儿,树后面。”他弓起身体,双腿微屈,从她身后伸出长臂,指向某处绿色。
果然在绿影婆娑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花朵的颜色和些许花坛的轮廓。
“原来在这里可以看到啊。”眼底的兴奋没有燃烧多久,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倏地扭过头。
他也正巧转过脸。
近在咫尺的脸庞,俊美端毅,轮廓硬朗,浑身散发着迫人的雄健的气息。
就和在桦县疗伤时那么近。
那时候的他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如今靠那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还有独属于男人清冽的气息,猝不及防地将她包裹住。
让人羞赧,禁不住脸红心跳。
他的手臂撑在窗台上,她退了半步,后背却正好撞在他怀里,她到是进退两难了。
凌不疑依旧揣着糊涂:“是的,你说的都对,有了这抹红色,府中的确好看多了,但还不够。”
“不够?将军是觉得花少了吗?”凌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心中琢磨着怎么从他的束缚中钻出去。
“是的,老王头和你说了吗?”
“王大厨吗?说什么?”
凌不疑心想老王头大概不敢擅自做主:“明日,都城内所有花店将把现有最好的花都送过来,供你选择。”
凌大惊:“所有店!最好的花?”
“是的,因为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材料,多一些,也好选择,府中,程娘子看着需要都可以帮我装点起来。”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吧!”凌想起,刚才王大厨回来时满头大汗,原来是去踩点花店了,“这样做太劳民伤财了,这样吧,待会回去后,我去几家熟悉的店里看,需要什么花,数量要多少,逐步再议,将军看可好。”
大约是拂了他的心意,凌不疑直起身,远眺了一刻,半晌才回答:“你说的对,府中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那就有劳程娘子了。”
神情间的温情似在一瞬间少了许多,凌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把全城的花搬过来,才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也就没有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