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我,这是一件很可以欣赏的事情。当然我也知道在内心深处,某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她爱我爱得要命。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情,我就觉得欣慰。
完全不是那样,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是因为有一种施虐的感觉而喜欢她。事实上,我就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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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她懊恼或者沮丧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有勇气,总是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的,总是一败涂地,在任何领域。总是被自己弄得非常难堪。她常常说自己不想活了,说自己绝望透顶。她喜欢各种象征,是的,她所喜欢的都是象征。任何一件事情,她都要感觉到那与她有关,与她可悲的处境有关,于是就狂热地爱上它们。包括男人,她只爱悲戚的、看不到任何指望的男人,然而她却不想拯救他们。她不知道,她希望的是和他们一起毁灭。
但是,不,不是那样。她不想和他们一起毁灭,她想自己毁灭,有一个人始终陪着她,亲眼看着她被荒谬的力量消灭。她需要这个过程,但是她又希望有人分享。不能让那个人太早退场,所以要一个和她一样了无希望的人,但比她孱弱,没有她那种视死如归的偏执。
她绝望的原因是因为她始终怀疑自己,她担心自己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她一再地退避,一再地从一条看似美好的道路上跳到路以外的任何地方,臭水沟,或者荒漠。在那里,她感到极度的龌龊,但是那与她无关。真的,我知道,那与她无关。当然在我看来,那也不是任何人在害她。谁都不注意她,人们给她关怀,给她安慰,给她药片,给她一切她所不需要的东西。如果说这是在害她,那倒是真的。可是那些爱她的人,哦,她的父母,她的那些朋友,都不能帮助她。我知道我可以帮助她。
但是我不帮她。因为她骄傲,她跳起来抓住那条伸过来挽救她的胳膊,乱撕乱咬。而那是多么温存的表现,她把只能给自己的(她能够给出的也只有这些),全都奉献给那个帮助她的人了。她需要一个人说,我宽恕你所做的一切;然后她回答,不,我不需要这些宽恕。这样就可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没有一个人在彻底接受她以后这么说,他们总是看都不看她就说:没关系,你做的都没关系,别难过。她怎么能不难过?
你们都不看她,你们都不理睬她,她日日所受的折磨没有人分享。
她也有一些挚友,跟她一起在这个璀璨都市灯光里飞驰,谁都没有她那么固执地要冲往那片亮光。她一言不发,但是她说,那是毁灭。那是欢乐。那是极致。那是一切。而她们说,天色见晏,去喝杯咖啡。
我看见她穿着愚蠢的流行的装束,在闹市,戴着某种耳机,听着某种聊胜于无的破音乐,甚至涂红了指甲。这叫她欢喜,而她自己则清楚这些欢喜没什么意义,并不能改变她的生活。能暂时改善一下也是好的,她这么对自己说,说这些不配出口的毫无意义的话。
真的,太长时间的孤独会造成这些,这些叫人痛心的变化,潜移默化地将她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没有什么本质,本质在最小的触须上被腐蚀掉了,她变得不是她了。最开始,她把自己看得宝贵,无比珍视,她有这种能力,她能够看到脏的东西,能够本能地避开那些污秽。后来,渐渐地,她沾染的那些污点散布全身,简直来不及清理掉就又上身了。到处都是,到外都是!她惶恐了,她不认识自己了。她看着自己,一秒钟--就厌倦了。她必须躲开这些可恶的东西,她必须躲开自己。
她几乎已经放弃与它们争斗,她几乎就要把话说出口:去吧,让一切都去吧。她在日日的孤单里变得粗壮。粗壮不是她的,那与她无关,这些与她无关的东西上了她的身以后,她开始暴戾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她的暴戾是出于本能,出于洁癖,出于高贵的天性。现在,不是这样,完全不是这样。她对此感到震惊,这震惊没有可被思考的空隙,她被太多人围绕,这些人欣赏她,玩味她。
而她,是的,我很早就看到她身上那些软弱的东西。她说的话,她想象的极限,都在那里。她对世界没有认识,她的世界被自己控制。最开始是她的纯净控制着世界,后来是另外一个她控制着自己,从而控制世界。这另外一个她是她最大的错误,她纵容自己,这纵容是天赋的副产品。我们都有这样的额外礼品,或者说天赋,随着出生就纠缠在血液里。她以为自己高贵,她也确实高贵,但是那些,那些
乐质花任尚员的监巴业液里,米渐渐地
变了色,现在褐色而粘稠地流淌在她体内。
难道她奢望不被发现吗?难道她奢望?她自己也不知道吗?当那些浑浊的流质进入她的心脏和大脑,就一切都完了,全都来不及了。她甚至不能企盼有一天过上庸碌的生活,她砸向世界的黑手套最后不会砸到自己脸上,只会像飞碟一样神秘消失。她将在黑暗与光明之外的,完全不被人们所知晓的世界里存活,连迸裂的瞬间也没有。那里,一切缓慢。
叫那些人都滚开,叫那些混账都别沾她,让她自己来,让她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