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各自都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闻，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主动提起这个问题，我们又在他人的话语里用对对方的冷淡来否定大众的态度：我和他（她）的关系根本没有那么好，你们别瞎叫了。
我去小卖部的次数多了，本来有一起分担零食的对象已经离我避之不及了，我也没有必要去腆着脸主动找他——男的可能会不可信，但是巧克力不会。
我吃下去的第一口，差点被甜的哭出来。
原本腻得恶心的巧克力，这个时候也突然爆发出它的苦味，若有若无，像萦绕在心头的噩梦，三言两语说不清的感觉在尝惯了各种滋味的嘴里突然爆发出来，刺激了味蕾后眼角硬生生冒出两滴水。
我不由分说吐掉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没有结束，我昏昏沉沉走在喧哗声里。
生活周旋的年轻人正在奔波，结束了晚自习喋喋不休的学生在沉迷学生时代并不稀奇的八卦，游走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老人们三五成群，几句话正在道完不知是谁的一生——在这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城市，他们被广袤的橙红收纳在身边，然后散开他们，又收合，再将他们散开。
也包括了独自站在天台仰视天空的我。
我呆呆地想完这一通，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脏话——去他妈的巧克力，好难吃。
可是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么想过呢，是因为自己的口味变了吗。
“猜一猜这次第一是谁啊。”
“你啊？”
“放屁，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崛起嘛。你再想想！”
“那两位？”
“对了一个！你猜还有谁？”
我竖起耳朵，开始注意他们的对话。我已经偷偷去办公室看了自己的排名，是稳稳的班二，第一这个位置经常在变动，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只能是前十里那几个突然窜上来的一个。
“是——J啦！你关注一下班里的动向吧！”
J？我想了想，那人坐我后面，有点无厘头还有点嘴臭，不过他那样子就像私下偷偷刷题的类型，要是当了第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他呢？我想了半天，只能充满着怀疑地把他定在了第三这个位置。虽然我俩在之前一直轮流做第一，把对方压在底下的快感肯定是有的，但我思前想后还是很难觉得他只是一个第三。
干什么，都快期末了准备开摆？我皱眉，这种事情也不像他的作风，只能勉强归纳在“意外失误”的范围。
“啊？你说那家伙啊？他不是谈了恋爱了吗？退步一点也很正常的吧？不过说到底啊人家还是实力很强啊，谈恋爱都比我考得高……”
谈什么？
恋爱？
我愣了几秒，调整好表情后如同饿虎扑食般趴到那人桌子上：“他和谁谈了恋爱？什么时候？”
“哟，你醋啦。”
“你最好现在交代。”
“没说，在聊天的时候他无意透露的，其实是乘他没睡醒的时候问的，不过他死活不说是谁。”
“……行。”
“你去问问呗，最多给你周围那群恐怖的同人女增加点谈资，据我所知，她们以为你们已经亲——”
“闭嘴！”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我立刻走人，那后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什么，似乎又在自己脑补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就算大脑里的想的是如果是真的也挺好……我悻悻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收拾东西放学，结果数学课代表一脚踹开大门，拿着鲜红的试卷开始满教室乱扔，周围叫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在一群人的脚底看见了我的，在它被摧残之前把卷子扯了过来，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只错了一个选择，未来可期，我自嘲道。
然后看见了他的卷子在空中飞舞，就像一朵白玫瑰的花瓣高高的扬起，在喧闹的风中越飞越高，直到一只好看的手抓住了它，我看见他的眉眼带笑，似乎在为自己的成绩而高兴一样。
可是等我认真看清楚了他卷子上鲜红的分数时，嘴上还是不自主地“啊”了一声。
班级第十名，拉了第十一名十多分，像是故意的一样只比第九名低了三分，他看见卷子的时候照例开始改错，把那些一样看得出答案的题目潦潦草草誊在纠错本上后就拿起书包就走。
我看着他逆着夕阳的背影，只觉得这样又有理由关心一下他了，不过自己考的也不怎么样，去关心别人更显得像装逼啊……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了，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同学的心理状况吗？可是这么一想我和他也不熟吧——怎么走到顶楼了？
我莫名其妙地到了紧闭着的通往天台的门前，沉闷的阴影笼罩在我的身上，外面的光一点都透不进来，我踌躇着站在门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汗珠开始顺着发尖向下流，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因为下雨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以后毕业了更没有机会了……那么还是进去吧。
安静的不寻常，刻意营造出来的寂静让人不安，我坐在天台边缘晃着腿，混混沌沌的暮色里飘着几朵乌云，如同一个染缸似的各种颜色都混在了太阳四周，并且还在沉淀。
这种天气……很适合小说里的忧郁少女跳楼啊。我突发奇想，想着要是有人发现了想要寻死的少女会不会说些什么，并且甚至无法自拔。
来自背后的温度出现，他的声音响起：“你要做什么？”
我回头，看见他站在我的背后，语气里还有些担心：“如果压力太大可以和周围人说，不用在这里生闷气。”
“我不会跳的，你放心好了。”
“我担心你。”他长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想要弥补几句话，“我的意思是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毕竟同学是自己学习生涯里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把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他，“我也很担心你。”
他愣了一下。
“你是说我这次考数学？其实吧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考试的时候睡着了，调整几天就可以了，难得你主动关心我成绩，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知道自己的意思没有被刻意解读，微微勾唇笑了笑：“所以那天到这里看一眼就跑是在干什么？”
“被你发现了？好吧……是看你一放学就往楼上跑，怕你干什么冲动的事，然后就偷偷想去看一眼，结果你突然转身把我吓到了，不跑还能干什么，跟你说怕你跳楼吗……”
“你今天怎么说那么多话？”我问他，发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的距离越来越暧昧，只好往后再坐一点，“还有——你跟谁谈恋爱了？”
哑口无言，沉默，更彻底的沉默，但不是从此翻脸的寂静，只是少年少女各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被发现的神秘感，被对方拆穿的感受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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