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那块语归是假的……当然，不完全正确，是不完整的，很可惜她没有好运气，她在选择留在最后一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就赢了。”我微笑着看着叶合，她仍旧一脸无所谓，“你没有想说的吗？”
她垂下眼帘，默默把玩着那块“不完整的”的石头，即使有明显的裂缝遍布在坑坑洼洼的表面，但依旧被过去无数个人摩挲得光滑细腻。“我当然有想说的。”她过了好久才开口，“但是我的能力让我的话并没有实际意义，所以说了也只是多加一个遗憾罢了。”
“那你们两个过去过的得多窝囊啊。”我说，保持着良好的微笑。
她更沉默了，千方百计地想从那块石头上感受到那位或许算作挚友的体温：“可是我还是很想改变这一切，可是这太宏大了，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可是你在犹豫。”我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的欲言又止，“很久以前你曾经踩着鲜血登上高位，那么这一次你依旧可以，只不过你在害怕你们之间有会造成什么很难弥补的隔阂——没时间了，要结束了。”
她释然地笑了一声，那块石头被她端正的摆在茶盘里：“那是迫不得已，但是这一次我认为我还有余地……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害怕再次失去她，也害怕我没有遇见过的后果。”
“你很会说谎话。”我看不下去她维持了许久的情绪，看的出来她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你的谎话可不要把自己骗了。”
“我没有说谎。”
“看在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句——零天伊可是真心待你，你不要欺骗她的感情。”我戏谑地看着她快要崩出裂痕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笑，“我可是头一次对我自己以外的人做出忠告，可别把它当耳边风。”
“我尽量。”叶合抿着嘴唇，“谢谢。”
我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又奇怪又好笑——她的确不是认知里杀伐果断的君主了，她的变化更像是与时俱进的，她在变化，甚至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不管你怎么想她的，也不管你是否还会怀念她，我只能说，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从方舟投入使用开始，我们都将离开，然后——一切归于尘埃。”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已经拂开了空间里的一个开口，源源不断的能量在吸引我往目的地走去，“你也是如此。”
开口关闭，我在流动的空间中移动，然后出现在阳光普照下绿油油的平原上。
“谢谢你的帮助，我已经把该离开的人都安排好了，我没有在方舟上留你的座位，对不起，你的灵魂太沉重了，我无能为力。
“上一次我无能为力是在你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你要是能看见这里就好了……她们都说那里没有神，我们不需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恐慌了，我们可以像之前一样平淡地过完一生，就像这片土地上的风筝，我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
“那里可能没有我们喜欢的麦子香气，没有那么多的花儿，以前的人也没有了，可是还好我们很快就要在一起了，新世界到底是什么……谁知道呢，斯。”
抱紧了膝盖，花瓣从风里兜转到身边，阳光倾落臂弯里，风筝线跃跃欲飞后缠住了墓碑，从此围困在一具骸骨中不可自拔。
“一定。”
我按照计划回到寿命所剩无几的都市，这一次从出口出来时没有看见应该出现的身影，落日还是一样隆重，干涩的橙色风暴云如同仪式散去后的烟雾，我看着毫无遮挡的远方，那块石头的确是没什么用处，最后的结果还得是始作俑者来承担。
回忆不合时宜的出现，纠缠的曲线从枯竭的童年里抽离出来，怔怔地停住一会，发现很多事情我不再记得，就像画面里的许多空白剪影代替了大部分生活，但是那个被抹去的人始终想不起来。
少了谁吗？是谁呢？
我迷茫地转过身，肌肉记忆的趋势让我僵硬地转过身，然而除了空荡荡的地平线上燃起的火焰在冒出烟雾，什么都没有。
不是，不对，哪里错了。
自己的身体正在消失。是正在被焚烧。
周围欢笑着的人们的步伐越来越快，只是越来越扭曲，地面在凹陷，那些笑着的，混杂着伤口和疼痛的声音正在变得诡异，四周的场景正在崩塌，最底层开始了瓦解，演变为那些正在坠落的空中阁楼，背后的轰鸣正在往头顶袭去，我仓皇地躲开后跌在沥青马路上，气流推开身体使火焰不断扩散，连声音的能力都丧失了——我真的，在消失吗？
那些呻吟和哀鸣还在继续，我艰难地想要呼救，那些被扭曲的人影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步伐，他们拖动着一滩烂泥似的身体，蠕动着，分不清形状地向已经烧到眼前的火焰缓慢走去，他们投奔火焰来不及理会我的呼喊，我崩溃地倒在地上，剧痛几乎让我昏过去。
好痛啊。
“别哭了——你为什么要哭啊？
“我们不用登上方舟也可以到达陆地的，就像你自己曾经也漂流在沉默的大海里，我们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即使是一艘小船，也一定能带着你离开海洋的。
“我？……没有我这个世界也不会少点什么啊。”
不是的，不是的，你明明那么重要，不要再牺牲自己了。
“原来你在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哭吗？你梦到了什么吗……原来你会哭啊。
还活着。
还活着，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实，这种温度应该把自己烤焦了都不过，居然还有意识能够让记忆走马灯，真是稀奇。
“我们的朋友死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啊？原来相处这么几天也可以那么怀念别人……那我们相处那么久，我又该怎么怀念你啊。
“不对……你还没死呢。”
我扯出一个笑容表明自己的无奈，眼皮下压，要睡过去了。
“晚安，叶合，明天我还会来看你，而且我还要做一件事，属于我自己的事情，希望你在梦里也能祝我成功，让我不要那么懦弱了。
你一点都不懦弱啊，零天伊。
“你刚刚说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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