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天伊【3】

好孩子，好孩子。

被冤枉从不辩解的好孩子，被打骂从来不反抗的好孩子，被欺骗从不愤怒的好孩子。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的好孩子。

希望你以后成为更好的孩子。

我很羡慕叶合。她虽然和我一样住在这条街，但是她能用几颗糖果打发走找她麻烦的人，或者身边围了一群人替她扫清障碍，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难过的想跳河的时候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这种日子实在是太差劲了。

叶合给我过很多糖，当然这也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她每周都会给这条街的小孩子一颗格外高级的糖果，比这里最贵的糖还要甜，我一直舍不得吃，留在那里攒了好多颗。

我们看起来是两个毫无联系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她刚搬到这里时本也会遭遇新来的每个人都会遭遇的事——被这里的混混收保护费，可是她不但没有给，而且第二天那些人全部在街头东倒西歪的倒着，腿全部断了，没有人制止，毕竟这样也是大快人心的一种。

我就不一样了。交了很多年的钱，还是时常被找上麻烦，更甚的一次是在闯进我家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虽然我并不担心我的父母对我如何，我只是忐忑地想着怎样堵住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嘴。

我很羡慕她，但是不嫉妒她。虽然我父母经常离开我，但是我唯独记得他们告诉我——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你可以保护我吗？”我问。

蠢到想哭了，怎么会脑袋一热说出这种话，我不安的搅着手指，想到她一定会嘲笑并鄙夷我一无所有，然后连每周友善的糖果都要没有了。

“可以啊。”她说。

抱住了我。

她在列队中站在我的旁边，被黑色斗篷挡住的蓝色长发印证了我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我又遇见了她，没有惊讶，没有欣喜，甚至想主动和她打招呼的想法都快消失了。

我们此时唯一的相同点和可悲之处便是一无所有，连彼此救赎的机会都没有，小说里发生的事情果然很难实现啊，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她回忆过去，只是让我们又陷入一次对过去的追逐，然后沉溺落到现实，那么悲惨的我们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教员惊天动地的呵斥声终于把我拉回原处，他让我站到前面，炽热的阳光突然明媚，我连挪动的力气都一瞬间蒸发，最后以一个很难堪的结局收尾——他扯住了我的衣领，把我踉踉跄跄地扔到烈日处。

他抓住我的一瞬间，她转过头，用她标志性的平淡目光扫视了我一眼，我期盼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神。

惩罚结束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到大厅中进行饭前祷告，我又找到叶合，她似乎对我找到她并不惊讶：“你有什么事吗？”

“……好久不见啊，之前小时候一直没有谢谢你，没想到我们又相见了。”我假笑着，生怕被看出揣测不安。

她定定地看了一眼——全身上下的，然后像记起什么似的开口：

“我想，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如同一尊维持着标准微笑的雕塑似的僵在了那里，没有人告诉我一段经历那么容易被忘记，没有人告诉我——她从来都不记得我。

“……对不起。”我难堪地低下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道歉，甚至我都没有理由去道歉，“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