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在空旷的虚空中苏醒,或许是白炽灯过于刺眼,也或者是她在黑暗中度过了太长岁月让她还没意识到光明的存在。很快她就想下意识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手腕上沉重的镣铐声让她挣脱不开桎梏,在神经尚未完全恢复清醒时,她在迷茫和困惑中重重地垂下双手,等待着神志恢复清醒的一刹那。
有人在她的耳畔呢喃着,虽然待机的大脑让她来不及处理大量的信息,但是她依旧听了下去,在生涩难懂的话语中,她唯独听清了几个字:
“kalio死了。”
kalio是谁,她很难一下子明白,但是她在空旷的意识中总觉得那是一个很重要,意义重大的东西,就算她快忘记了过去发生的大部分事情。kalio活着还是死了,可能本来是和她没有多大关系的,但是在匮乏的情绪中,她生理性或者是残存的感性让她干涩的眼眶里出现了少许眼泪——名为身理的庞大算法让她“哭泣”,那么说明那个名词一定是在过去出现了能让身体记住的次数吧。
“3220毁灭了。”
心脏迸出血液的声音已经大过了病床摇晃的声响,她僵硬的身体清晰地感受到了肌肉的刺痛,明明改造出的道具是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但是很不识趣的是,她的心脏开始抽搐,似乎在悲伤还是不解似的,怨天尤人着,比刚才那个名词还要深刻的原因至今还不知道,但是——这种疼痛更像毁掉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般,内心卷过的一场浩劫同时也袭击了内心的柔软部分。
“你没有被选进步入新世界的名单。”
这倒不是特别难受了,虽然有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摇摇欲坠的短小树枝,可是她并没有像与她相同命运的人们一样痛骂这个世界,她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算是为自己不公平的遭遇争夺了一点点抱怨的权利。
然后她迎来了散开迷雾的事实,她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之前蒙在眼前的迷雾只是眼睛的散光,镣铐据医生所说是“控制治疗期间病人不可预测的行为”,至于之前的声音——无人为她解答,她也不想深究。
一位天才般的少女在无数个相似的普通病房醒来,周围跳动数字的显示屏正在显示她的所有隐私,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忙碌的护士的调整下散去,很快的,她适应了周围的色调。
想象中的闪光灯和嘈杂的人群并没有出现。周围除了雪白的墙壁和点缀其中的花朵别无其他,她还是在自己的技术中变得平庸了,但是她并不为此悲伤,她似乎在自豪什么,只是无人理解她罢了。
“您好。”
她抬起头,看见微笑着向她致意的女孩。
“您就是霜习小姐吧。”
羽迷茫道:“我叫羽。”
那位年轻的女孩捂住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如同秋叶清凉的夜色:“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了。由于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向外界公开,在您的亲属同意下,重生管理局已经将您的名字改为了霜习了。”
“我还有亲属?”她怀疑地问道,在女孩的帮助下,她四肢的镣铐已经解开,她的手腕上勒出深色的痕迹,似乎经过了大力挣扎似的结果,虽然她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为什么我的名字不能公开?我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女孩笑的有些尴尬,但是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是这样的,医生在您的脑内检测出了一个恶性肿瘤,在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您生前的大部分行动都是由这个肿瘤控制的。可以说,这个“肿瘤”类似于您的“第二大脑”……
“但是由于——”
“你跟她说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玩意干什么?”没等女孩说完,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你的工作最多是让她死的别那么快就行了,难道你指望她听得懂?笑话。”
两人同时抬头,羽冷冷说到:“你是谁?”
那人难得没有回答,只是粗暴地推开想要解释的女孩,把她强行从冰冷的病床上揪起来:“你没有资格问我。”
“但是你不应该把我带走!我是创造3220的创世主!我马上就可以向社会控诉你!你现在松手!”
那人诧异地回头,然后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没错,羽小姐,您的确在过去开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一技术甚至能缓解当时政治上的压力,并且您当时才刚成年。
“可要是那不是新技术给普通人带来的福祉,而变成了让高层拨弄是非的工具呢?”那人向她提问道,“我您是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的,毕竟初出茅庐的天才总是不食烟火的,可既然您能在这个时代苏醒,我就有权利向您说明:您是一个罪人,从3220这个设想在您的大脑里出现开始,您就应该想好如今的下场。”
一瞬间羽想了很多。有关于3220的事情突然在这时全部想了起来,碎纸片般的信息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在3220试用期开始的时候,她曾经通过各个世界的广播宣布进入3220世界生活的人员名单,在她刚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去往下一个基地视察的时候,有人拿着刀走了出来。
“杀我是没有用的。”她第一反应是冷静陈述事实,“我在3220里的重生所里储存了我的所有信息,到时候你杀我不成还可能遭受整个世界的通缉,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那人拿着刀的手顿了顿,然后闷声胁迫道:“我要你停止3220这个项目,向所有人宣布这个项目的戏剧性,我能给你很多钱。”
“不好意思。”在歹徒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旁边冲过来的保镖立刻制服了后者,而羽冷冷注视着被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对方,像是回答他似的,她蹲下了身俯视着,“在这个世界,最不缺的钱了。”
“那个时候就是我。”那位来历不明的人好心提醒着她,不知为何,他知道羽在想什么,“那个时候你是如日中天的科学家,我自然阻止不了你,可是你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患者罢了。
“我并不想杀你,我只是恨你,恨你天才般的构想,恨你不知人间疾苦的愚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