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然竣!崔然竣你放我出去!求求你……”我哭喊着跪倒在门前,下颚剧烈颤抖,眼泪浸满脸颊,甚至是脖子,“姜太显不可能叛国,他不可能是间谍,你是知道的,他是为了救我,你让我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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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求着他放我出去,拍打着门,直到手掌肿起,指甲断裂,屋外也没有人回应我。门口各有两个士兵看守,不管我怎么求他们,他们都像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到最后我的声音沙哑,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哀嚎。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情绪激烈的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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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以后我便发现我被崔然竣关了起来,这里应该是他的私人处所。士兵每日给我送餐,我都没有动,我告诉他们不见到崔然竣,我会一直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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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在床上,浑身很不舒服,冒着冷汗,抓着枕头坚持着。流产大出血透支了我的身体,但我知道崔然竣一定会来,他不会放任我就这么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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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清脆的军靴落地声,我坐起身,发颤着站起来。崔然竣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撇了一眼桌上冷掉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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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见我。”他依旧挺直的站在我面前,只是神色有些憔悴,像是通宵熬夜后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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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显,他在哪里?”我浑身没有力气,声音沙哑,紧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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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只是侧着脸不看我,尽管心里已经痛到麻木,但他的神情还是宛如利刃在一片一片地割着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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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的,他不会的。”我被泪蒙住面,无力的替他辩驳,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王室想给改造派扣上的帽子,谁也反抗不了,这些天崔然竣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养病,就是不让我知道道外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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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声大哭,我怎么也不跟着去死,没有姜太显的世界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个帝国让我恶心,它毁了我的太显,也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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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十岁的姜太显带着我看郁金香花田,16岁时他来我家教我做数学题,还有17岁时他和我看流星雨,趁我不备在我嘴上吻了一下。18岁送他入伍后就一直在等待他,寻找他。我又梦见他在充满液体的玻璃罐里,但他没有带呼吸面罩,而是拍打玻璃,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他一直喊我,可是我动不了,我没有力气,急得我直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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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每日都会来看我,陪我说话,渐渐的我开始吃饭,认真听他诉说外面发生的事。只是他再也没有说过姜太显,仿佛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号人物。帝国现在竭力封锁有关变异士兵的新闻,企图将他们的存在抹去,姜太显已经成为我和崔然竣之间的禁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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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一天天复苏,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身为上校每日要处理的事物繁多,却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看我。我的状况渐渐好转,他也放下心,撤走了门口的卫兵,但每天他走后,我又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整晚整晚的失眠,和姜太显的点点滴滴在蚀入我的骨髓,那么疼痛,那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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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王室的御令,我明白了,和他走了出去。在那个下雪夜后,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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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叛国一党有关女眷通通流放到北部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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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国王,可是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去向。我没忍住又打开了御令,抚摸着女眷二字,小心收进口袋里,捏了捏里面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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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竣就在汽车外陪着我,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我明白是崔然竣在众多保守派面前据理力争才保下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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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崔然竣毫无意义的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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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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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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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时刻到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浑身散发着失落的气场,低着头,哀伤的站在旁边陪我,我平静的探出车窗和他道别,最后再好好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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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缓缓开动,他突然小跑上来,隔着车窗对着我说了什么,我震惊的回望他,看着他停下脚步,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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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北境终年寒冷,人口稀少,我每日在镇上一个小诊所给镇民看病,日子很清闲,虽然算不上舒坦,但还能勉强活得下去。下班后我经常站在夕阳下汲取每天不多的温暖,在这里即使穿的再多,我还是冷得手上生了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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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会收到崔然竣寄来的包裹,里面有一些来自首都的小零食,还有保暖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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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边境小镇里,日子很无趣,也没有值得期盼的新闻,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楼顶眺望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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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姜太显最紧密的羁绊,永远死在了那个下雪夜。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时常感到腰酸,明明穿的很厚,却一直觉得那里漏风,即使北地的环境再恶劣,我还是很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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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临行前崔然竣那句:“国王陛下年事已高,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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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扔掉了藏在口袋本打算用来殉情的小刀,我不知道崔然竣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使那可能是安慰我的术语,但已经足够了。只要有希望,我就会等,那样虚无缥缈的等待是我能活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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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8岁送姜太显入伍那一刻起,这些年我最常做的事就是等他,等他,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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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我都会收到一束郁金香,告诉我寄件人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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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慰地摸索着郁金香,第一年收到花束时,我激动的热泪盈眶,崔然竣没有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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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刻在骨子里深深的默契,我知道,在帝国某个偏远的角落里,也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在苦苦的坚持着。只要能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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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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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老国王去世,年轻的新国王当政,为示新君廉政仁德,下令赦叛国旧党,但北境消息递送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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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我还是每天早晨顶着未褪去的寒意跑到门口的信箱查看,可是每次都失望而归,内心担忧他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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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紧脖子上的厚围巾,埋住鼻子以下部分,提着沉重的药箱子,往诊所方向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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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刘熙妍是在这里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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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寒风刮过我的耳朵,隔着耳罩我觉得我听错了,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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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穿着厚厚的棉衣,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我转头看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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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动容,眼睛微缩,姣好的面容染上些许岁月沧桑,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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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重重落入那个阔别五年之久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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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活着,我就不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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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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