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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番外):镜中星辰

赛尔号之机械精灵

赛尔号的能量探测仪捕捉到一阵极其异常、却与星灵古树能量同源的空间波动。当雷伊、布莱克等人赶到波动源头——一个相对偏僻的储藏舱室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

舱室内,柔和而纯净的星辉光芒尚未完全散去。光芒中心,站着三个人影。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穿着星灵王族服饰,面容与斯塔奥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成熟沉稳,眉宇间带着历经风霜后的温和与坚韧,湛蓝的眼眸如同包容的星空。正是本应早已为封印恶祖灵兽而牺牲的前任星灵王——斯塔克!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女子。同样拥有星辰般的紫色眼眸,却并非冰冷锐利,而是如同春水般温柔娴静。

她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如同星河瀑布般披散在身后,发梢微微卷曲。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带着未经磨难的纯粹与暖意,嘴角自然微微上扬,仿佛随时准备给予一个温暖的微笑。她穿着一身星灵王族风格的淡紫色长裙,姿态优雅而亲和,气息温暖而强大,与斯塔克相依而立,姿态亲昵自然。

她是科瑞茵,却绝非他们认识的那个科瑞茵。

是另一个宇宙的、从未被迪恩捕捉、在哥哥庇护下安然长大、被爱浇灌成长的科瑞茵。

而在他们两人中间,牵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睁着一双好奇又有些怯生生的大眼睛的小斯塔奥(小优)!

这完美得如同梦境的一幕,让所有目睹者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斯塔克警惕地将儿子和妹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雷伊等人,在看到布莱克时微微停顿,眉头蹙起(他感知到了暗影之力),但并未感到敌意。

温柔的科瑞茵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的目光落在赛尔号的金属墙壁上,轻声对斯塔克说:“哥哥,这里的能量构造好奇怪…不像古树领域…”

小优则紧紧抓着科瑞茵的衣角,小声问:“姑姑…他们是坏人吗?”

“哥哥,小优,别怕,这里似乎没有危险。”她的声音也如清泉流淌,与赛尔号那位冰冷将军的声线截然不同。

“父亲…姑姑…”小男孩——年幼的斯塔奥(小优)依赖地抓紧了两人的手。

他们的对话,他们的神态,他们之间流淌的那种自然而深厚的亲情与爱意…像一幅过于美好的画卷,灼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父…父亲…?”一个颤抖的、难以置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真正的斯塔奥闻讯赶来,看到的便是这如同梦境般的一幕——他朝思暮想的、早已牺牲的父亲,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还有一个幼年的、懵懂的自己!以及一个…温柔得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姑姑!

巨大的冲击与狂喜之后,是更加汹涌的、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委屈!父亲还活着…在那个世界…和那个温柔的姑姑一起…照顾着年幼的自己…他们那么幸福…那么完整…

不真实的幸福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却又带着尖锐的刺,扎得他心脏剧痛。

雷伊等人也震惊得说不出话。平行宇宙?另一个科瑞茵?还有一个…活着的斯塔克?!

“你们是…”雷伊率先回过神,谨慎地上前询问。

温柔的科瑞茵目光好奇地扫过雷伊等人,在看到布莱克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了后方僵立的斯塔奥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这位少年…你的气息…好熟悉…”

斯塔克也愣住了,他看着门口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与疲惫的少年,感受着他身上那纯正的、却沉重了许多的王族星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你…你是…小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盖亚忍不住低吼,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让他大脑过载。

缪斯快速分析着能量残留:“是次元裂缝!极其罕见的自然现象!他们来自一个时间线和事件走向都与我们不同的平行宇宙!”

在那个宇宙,科瑞茵没有被迪恩捕捉,她与哥哥斯塔克一起,成功封印了恶灵兽,两人都活了下来。斯塔克依旧是星灵王,科瑞茵是他最强大的助力与最温柔的星辰后盾。他们共同抚养着小优,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直到这次意外的空间跳跃…

平行宇宙的一家三口很快搞清了状况。斯塔克看着这个宇宙的斯塔奥,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与伤痛,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与心痛。温柔的科瑞茵走上前,想摸摸这个“陌生”侄子的头,却被斯塔奥下意识地躲开了。

她的眼神微微一黯,却依旧温柔:“对不起…孩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小优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哥哥”版本的自己。

就在这时,真正的科瑞茵也闻讯赶来了。

当她出现在门口,看到舱室内那“一家三口”时,整个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了!

两个科瑞茵,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个,粉发柔顺,眼神温婉,周身散发着被爱滋养的柔和星辉,站在兄长与幼侄之间,幸福得如同宇宙间最完美的星辰图景。

一个,粉发束成冰冷的双马尾,眼神锐利如刀,周身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暗影与污染印记,独自站在门口。

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冰冷如刃。 一个拥有全部,一个失去所有。

拥有着她失去的一切,拥有着她甚至无法想象的美好。

她看到斯塔克温柔地抚摸平行科瑞茵的长发。 她看到小斯塔奥开心地拉着平行科瑞茵的手撒娇。 她看到那个自己脸上绽放出她从未有过的、幸福而温暖的笑容。

那个温柔的她!那个一无所知的、幸福的她!用那种同情又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败的、残次的赝品!

那一幕幕,如同最刺眼的光芒,狠狠灼烧着她深埋于灵魂深处的、对“家”和“温暖”最后一丝卑微的渴望!

那三个幸福的倒影,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她:看,这才是你本该有的样子。看,你本可以拥有这一切。

“…哥…哥…”一声极其微弱、几乎破碎的气音,从她苍白的唇间逸出。那是被她遗忘太久的称呼,带着血锈般的痛苦。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反差,如同最锋利的镜子,赤裸裸地照出了主宇宙科瑞茵所有的不幸、残缺与…不堪。

平行宇宙的三人也看到了她。斯塔克眼中闪过震惊与一丝警惕(他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暗影与污染)。温柔的科瑞茵则捂住了嘴,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怜悯?小优害怕地躲到了父亲身后。

斯塔克更是浑身一震,看着那个与本该是自己妹妹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冰冷身影,尤其是她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与疑惑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妹妹更紧地护在身后。

那怜悯的目光,那下意识的动作,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主宇宙科瑞茵的心上!

科瑞茵的喉咙极其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斯塔克,那个只存在于谱尼揭示的记忆和遥远梦境中的身影…如此真实地站在眼前,却…护着另一个“她”。

斯塔克心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那个眼神冰冷的科瑞茵,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妹妹的影子,却只看到一片被冰雪覆盖的荒芜。

温柔科瑞茵从哥哥身后探出头,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冰冷的样子,眼中充满了同情和善意:“你看起来…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吗?没关系,现在安全了。” 她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奇异的亲近感,仿佛看到了一面模糊的镜子,她甚至想上前一步,却被斯塔克谨慎地拉住。

她的善意,如同最温暖的阳光,却狠狠灼伤了冰冷科瑞茵的眼睛。

安全?经历? 她经历了剥离、改造、战争、污染、痛苦、孤独…以及永失所爱的遗憾。 而对方…拥有着她失去的一切:活着的哥哥,完整的童年,无忧无虑的人生,还有那…她永远无法拥有的温柔模样。

她一直用冰冷和效率武装自己,告诉自己这就是生存之道,别无选择。

可现在,另一个“她”就站在那里,拥有着她曾经可能拥有、却永远失去的一切——哥哥的陪伴,正常的成长,温柔的性格…那份她只在斯塔奥传承幻境中惊鸿一瞥、却连道歉都来不及说出口的温暖…

原来…她本可以不变成现在这样…

原来…她本可以…很幸福…

一种极其陌生而尖锐的、被称为“嫉妒”和“酸楚”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第一次狠狠缠绕上她冰冷的逻辑核心。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下巴微微抬起,用更加冰冷的姿态武装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不该存在的情绪波动。

布莱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一动,一缕极其细微的暗影能量如同无声的安慰,轻轻缠绕上她的手腕。

科瑞茵(现宇宙)感受到手腕上那熟悉的、带着沉静力量的触感,紊乱的能量稍稍平复。她没有看他,也没有挣脱。

“此地不宜久留。”科瑞茵(现宇宙)强行压下所有杂念,恢复高效冷静的模式,“平行宇宙接触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规则冲突。需要立即建立隔离区,并计算送返他们的方法。”她看向雷伊和布莱克,“雷伊,联络派特博士。布莱克,警戒。”

她的语气依旧是指令式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另一个科瑞茵看着另一个自己那副冰冷坚硬、仿佛背负着整个宇宙重担的模样,看着她身边那个沉默却时刻守护的暗影守护者,再感受着自己身边温暖可靠的哥哥和天真可爱的侄儿…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如刀割,紫色的眼眸中泛起心疼的泪光。

她轻轻挣脱哥哥的手,向前走了一小步,对着科瑞茵(现宇宙),声音温柔得如同晨曦的星辉:

“那个…你…一定很辛苦吧…”

一句简单的、带着纯粹关怀的话,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科瑞茵(现宇宙)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科瑞茵(现宇宙)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她看着那个温柔似水的“自己”,看着对方眼中那毫无杂质的怜惜…

第一次,她那高效运转的逻辑处理器,遇到了无法解析的指令。

辛苦? 什么是辛苦? 活着…不就是如此吗?

她沉默了。

斯塔奥看着那幸福的一家三口,又看向身边浑身散发出绝望和冰冷气息的姑姑,巨大的委屈、不甘和悲伤终于冲垮了理智。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他指着那个被斯塔克护着的小优,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那…那我呢?!”

“那姑姑呢?!”

“我们这样…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失去了那么多…我们又算什么?!是错误吗?!是次品吗?!”

斯塔克看着另一个宇宙的儿子崩溃的痛苦,看着另一个妹妹那冰冷破碎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与悲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柔科瑞茵和小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和冲突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而斯塔奥的哭喊,如同最后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科瑞茵早已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

和那个完美的、幸福的“科瑞茵”相比,她这个被迪恩扭曲、被痛苦浸透、只剩下冰冷和效率的武器…

这个宇宙的她,算什么?一个失败的、被污染了的、只剩下冰冷和利用价值的…残次品?一个连“哥哥”都只能存在于记忆和他人故事里的…怪物?

肮脏…阴暗…破碎…不幸…

这些她从未在意过的词汇,此刻却如同最恶毒的标签,被那幸福的镜像光芒照得无所遁形!

她就像一个阴沟里的残骸,突然被拖到太阳底下,被迫与完美无瑕的倒影对比,承受着所有人或怜悯或震惊或质疑的目光!

那个温柔的科瑞茵似乎想上前说什么,却被斯塔克拉住,对她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对另一个宇宙“自己”和“妹妹”的复杂悲悯。

“不…不要看我…”

一声极其细微的、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脆弱的声音,从本宇宙的科瑞茵喉咙里挤出。

她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被那温暖的画面灼伤。星辰紫瞳中的冰冷彻底碎裂,只剩下巨大的难堪和绝望。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露出丑陋伤疤的怪物,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另一个完美的“自己”面前。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化作一道冰冷的紫色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赛尔号深处!速度之快,甚至撞开了来不及反应的盖亚!

她不想被看见! 不想被那个完美的“自己”看见如此肮脏阴暗的模样! 不想被斯塔克看见他妹妹变成这般怪物! 不想被所有人看见她破碎不堪的内在!

“科瑞茵!”雷伊惊呼。 布莱克脸色骤变,第一时间就要追上去!

“让她静一静。”斯塔克沉重地开口,声音沙哑。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那个逃离的孩子,需要的是舔舐伤口,而非更多的目光和追问。他看着另一个宇宙幸福无忧的妹妹和年幼的自己,再想到刚才那个破碎逃离的身影和痛苦质问的儿子,心如刀绞。

布莱克的脚步硬生生顿住,紧握的双拳因为极力克制而剧烈颤抖,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心疼和怒火——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这该死的、捉弄人的命运!

整个通道陷入一片死寂。

她逃走了。 像一只被阳光灼伤了眼睛、只能逃回阴暗角落的困兽。

只剩下斯塔奥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为自己的失言,也为两个宇宙巨大的、残酷的差异。

雷伊等人心情沉重,五味杂陈。

以及平行宇宙那一家三口,如同美好却残酷的幻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另一个可能性的温柔与圆满,也映照出这个宇宙无法弥补的残缺与伤痛。

温柔科瑞茵看着另一个自己仓皇离去的背影,难过地低下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斯塔克心情沉重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又看向冰冷科瑞茵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小星。你没错…只是…那个世界的你…承受了太多…”

那温暖的“太阳”,对于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冰冷刃锋而言,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足以将其彻底摧毁的、关于“失去”和“不配”的尖锐提醒。

科瑞茵,第一次,彻底失控了。她逃向了无人可知的角落,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进最深的黑暗里,仿佛那样就能避开那面照出她所有不堪的、名为“幸福”的镜子。

她缩在某个阴暗角落,正抱着剧烈颤抖的双臂,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未存在过。

许久,一声极其轻微、压抑的、仿佛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吸气声。

还有一滴…晶莹的、由最纯粹星光能量凝聚而成的“眼泪”,无声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地板上,碎成一片微光,转瞬即逝。

那轮来自平行宇宙的、温柔又现实的太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照进了赛尔号,将它最温暖的光芒,毫不吝啬地倾泻在了那个始终生活在冰冷阴影中的灵魂上。

她终究,还是看到了那轮永远无法触及的、温柔的太阳。

阳光照出了她深埋在冰封之下的、所有的孤独与伤痕。

而这阳光对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来说,太过刺眼,也…太过残忍。

镜中花,水中月。 最幸福的倒影,往往映照出最现实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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