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在她的身上蔓延,将要把她淹没,而悲之下,似乎有妖物在蠢蠢欲动。
聆师谈了口气,终究还是诞生了,因悲而生的妖物。
人皆有悲,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
有的悲细腻,宛若流水,蜿蜒曲折;有的悲炽烈,宛若烈日,经久不息。流水之悲随日暮而落,再不见踪影;烈日之悲,随初日而升,逐渐变成令人恐惧的存在。而她现在,需要消除由悲而生的妖物。
聆师手中突然出现许多符纸,她将符纸扔出去,符纸自己贴在房子各处。妖物似是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钻回女人的身体,聆师飞快地将符纸贴在王娘头上,妖物瞬间弹飞了出去,王娘失去意识,倒在床榻上。
无数符纸从聆师身后飞出,形成天罗地网,包围住妖物,然后逐渐收缩,妖物在符纸中发出怒吼,其怒吼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最终化为虚无,在初日之下,就像那日王娘的希望一样破碎。
王娘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房顶,没做声,聆师回过头看着她。
王娘深吸一口气,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也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可我真的真的放不下,我每次入睡后,都能看见我他在对我招手,亲切地喊我‘娘’,我想过去抱他,可我一到他面前,他就消失不见了。”王娘用手背遮住眼睛,却没有泪水,“谢谢你,小姑娘,我已经找到我的出路了。”
“不客气。”聆师拎起箱子背上。
世人皆有悲,她所能做的只有聆听罢了,欲从悲中走出,还得靠他们自己。有的人从悲中走出,悲便不是悲了,是遗憾;有的人未从悲中走出,一辈子困于此处。
当孙有德回家的时候,看见王娘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女孩不见踪影,桌上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到:我要去寻找我的孩子了。
孙有德心下大骇,立马去探王娘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呼吸了。
村里最近出了个大事,那疯掉了的王娘咬舌自尽了,那孙有德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世了。不久,孙有德的屋子被野草野花覆盖,有蝴蝶停留在此飞舞。
聆师背着箱子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有三只蝴蝶停留在她的指尖,复又飞走。
阳光下,似有花瓣穿过天边,幸福模糊了画面,恍惚间,聆师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谢谢你,我终于能拥抱他了……”
“不客气。”聆师道。
她背着箱子继续前行,此时阳光正好。
*
聆师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终于有来到一个村庄,她抬头看去,悲蔓延整个村庄,再看村庄,里面弥漫着死气,里面的人个个骨瘦如柴,扛着锄头在天地里不知疲倦的耕地,而田地里只有几株已经快要枯萎的小苗。
聆师微微眯起了眼睛,妖物已经降临到这个村庄了。
她上前询问:“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村路人看见他就像看见鬼一样,慌张的将她往村口赶,嘴里说到:“赶快走!不要在这里待着!趁着时间还比较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