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闻言便带着其他几位师兄弟一齐走了过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一脸无奈说着:“你们要再不出现,我这个做师兄的都要回清心观找真人请罪了。”
他们说的真人是我的师傅“无为子”真人,而这些师兄弟呢,都是清心观观主“安凌子”道长的徒弟。
我虽然不是我师傅“无为子”的正式弟子,但在他座下学习,辈份自然也比其他弟子要大些。
严格来说,整个清心观里除了我师傅和“安凌子”道长,其他弟子都算是我的“小辈”。但我年纪小,也不爱装腔作势,就跟着普通的弟子们一样,比我年长的叫师兄,年纪比我小的就叫师弟。
大师兄道号叫做“道空”,是清心观观主“安凌子”的义子,也是清心观下一任的观主。
我吐吐舌头,没有把刚才的告诉他们,只说了是去买晚上要放的河灯。
他问我:“刚才秦家镇似乎出了什么事,镇民们都往一个地方赶,你们没遇上什么事吧?还有,你做的河灯呢?”
我打着哈哈,之前出门确实说的要自己动手做一个河灯,但谁知道发生了那回事…
我抠着指甲盖说:“刚才秦家镇确实是出了点事,但不关我们的事。我做的花灯在回来的路上被挤掉了,想着人多找不回来,就返回来找你们了。”我每次扯谎话手就会不由自主地抠着指甲,清心观里只有武墨知道。
所幸大师兄并没有起疑,“下山时师父说了,我们不能随意干涉镇民的事,你们没有出事就好。”说完他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只荷花灯,递到了我的面前。
给我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说着:“我…我没有想要悼念的人,唯一挂念着的也只有师父一人,所以这个荷花灯我留着也无用,你拿去吧。”
我赶忙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这怎么能行?大师兄,就算你给了我,我也要再到铺子里买一个荷花灯。”我边说着边把他递着的河灯推了回去。
他手僵在半空,疑惑地问我:“为什么我给了你,你还要再买一个?”
我很自然的回答:“因为武墨还没有啊。”
“这样啊…”
他听到我的回答神情顿时变得落寞,垂下眸子看向自己手里的荷花灯。
我没注意,仍高高兴兴地拉着他们到处看河灯。武墨不挑,我就自己给他挑了一个。
到了晚上,我们一行人来到三水河时,河边已经聚集很多秦家镇的镇民,他们把河灯放到水面上,河灯被河水推动着,摇摇晃晃的越飘越远…
我蹲在河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荷花灯。它不仅仅只是一只普通的荷花灯,还包含了我对阿娘千言万语诉不尽的思念…
将河灯放进水里,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
想起小时候生病,浑身难受的吃不好,也睡不着,是阿娘一刻不离地照顾着我。见我难受,便把我抱在怀里,嘴里哼着小曲,手轻轻拍着我的肩,温柔的哄着我入睡。
可如今,连见面都成了奢望…
武墨在我身旁蹲下,轻轻地将他手里的河灯也放在了河面上,我说:“武墨,我想我阿娘。”
“嗯。”
我歪着脑袋看他,“武墨,你呢,你在挂念着谁?”
武墨一双清冷的眸子也看着我,半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我又看向河面,一盏又一盏的荷花灯要漂浮在河面上,闪烁着萤火般的光芒,乘着水流而去,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半晌他说了一个字:“有。”
很轻,仿佛呢喃一般。
我记起武墨刚进到相府时,就已经是一副端端正正的小大人的模样,只是那时候他对人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漠,温温暖暖的像个小太阳似的。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和祖父一起进宫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独自在御花园赏花时被人推进莲池差点淹死,武墨自请受了三十鞭笞,也差点死去的时候吧。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我也越来越疏离客气。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与任何人有来往,也从来不知道他到相府之前的经历,一定很痛苦吧,不然他不会不愿意听我提起。
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我似乎想起了武墨房间里挂着的那幅画。
我在想我的阿娘,他一定也在想他的阿娘吧。
放完河灯,我们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等到第二日才动身赶回清心观。
又过了四日,清心观上下突然都忙碌了起来,像是要过节日一般。师傅也罕见地提前出了关,我问他:“师傅,慈生记得今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何师兄弟们都在做事,还不许我帮忙?”
师傅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说:“天机,不可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