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影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是她最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不知为何，明明喝了忘情水，我却爱她爱得越深。哪怕知道她不爱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开心；一想到她要离开，我的世界就黯然失色，瓦解倒塌。”
借着酒劲，我自言自语，说出了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她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一定是，一定是，那天千阳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她的血碰巧滴在了忘情水里。
回到云舒城之后，她看到空对千阳的种种，使她不得不怀疑那天的断情草，然后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了。
忘情草熬成的水施以蛊术可以让人忘情，爱得越深忘得越彻底；可一旦加入了血，就变成了种情蛊。
喝下的人会对血的主人一往情深，日渐浓烈，直到他们成为夫妻方可解除。
或者，血的主人死去。
一夜宿醉，醒来还有些昏沉。
想到千阳要离开，我连忙往紫华宫去。
再次路过霜华宫，王后站在银雪花树下，神情怅然，她是在感慨父王的悄然离去吗？
还是更多地感慨留下活着的人独自面对过往，以及即将发生的未来？
明天新王就继任了，可那个人却不是他的儿子。
等我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婆婆也在。
王后和婆婆站在银雪花树下，风带给我她们之间的谈话。
我正想离开，却听得王后说：“是啊，这都是命。可是婆婆您就甘心这样回去让千阳接受三百年的寿命吗？”
“我不甘心，可我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婆婆是在怪漓儿吗？”
“王后言重了，圭灵不敢。我今天来，是向王后辞行的。从今以后，幽溟海之外，任何事皆与我海族无关，”
“既没有外人，婆婆却一再唤我作‘王后’，婆婆不是在怪我是什么吗？”
“是，我是怪你，索亚不争，你为何也不争？”
“婆婆，我现在终于明白，生命是一场轮回的亏欠，所有的遇见都是为了偿还。不是我不想争，索亚他的心不在此，即便让他当了王，也不过是下一个先王。他的心里始终有沁榆，就像先王的心里始终有颜夕一样。就算千阳嫁给了索亚，也不过是步我的后尘，每日面对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孔。我自己不能忍受的事情，为何还要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哎，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注定只有三百年的寿命。”婆婆叹了口气，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们做了选择。”王后淡淡地说。
“我们都不想做那个坏人。”
是的，婆婆和王后都做了选择，她们各自选择了，却殊途同归。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她们都知道那唯一的挽回之法，那就是，杀了我。
只是，只是……王后没有替索亚决定，婆婆也没有替千阳选择。
与其说她们选择了什么，不如说她们都没有选择什么。
“婆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婆婆临走时，王后依依不舍。
什么千阳会只有三百年的寿命？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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