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戎的视线缓缓移到张真源义愤填膺的脸上。
“请问，你是哪位？”
张真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有些滑稽可笑，轻咳一声将胳膊放下，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你是哪位？我可不记得年会出席名单上有你这号人物。”
马嘉祺低声地开口道：“张真源。”带着一丝警告，一丝无奈的口吻叫张真源心里一抖，来自周围的目光也越来越密集，张真源忙往边上不动声色地挪开两步。
马嘉祺上前，说道：“这位是我父亲手下，沈大校的三公子，沈从戎先生。”
张真源面露尴尬，但还是及时调整了表情，微微点头道：“沈先生，抱歉。欢迎你。”
周围本有些蠢蠢欲动想一听究竟的人见气氛和缓，又被马嘉祺冷厉的视线扫过，纷纷缩起脖子佯装不知挪开了脚步。
沈从戎却歪了歪头，唇边露出一丝冷漠的笑。“马氏集团的年会，你一个外姓人同我说欢迎？”视线从瞬间僵硬的张真源身上移到马嘉祺面无表情的脸上，“祺哥还真是任人唯贤，举贤避亲呐。”
张真源的耳后悄悄泛起了红，胳膊要举不举，耳朵竖得高高的等待着马嘉祺的反应。
“那你算亲，还是算贤？”马嘉祺丝毫不留情面地将话堵了回去。
张真源看着年轻男人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下舒爽畅快得不是一点点，亮出腕表看了看，不再理会似乎在思索要如何反击的沈小公子，冲不远处等待的司仪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对着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不多时，欢快的音乐低下了声，在各个角落舞台上或是演奏或是弹唱的一干人等也停下了手，人们不约而同地向舞台上望去。
“马氏集团20XX年年会现在开始。”一个清越的男音传出。偌大的舞台上方几道彩光飞快地闪烁，3D屏幕的影像凭空出现，“马氏集团”几个炫酷的大字慢慢闪现。
马嘉祺的眼中映着那炫目的光，将他那双本就不甚温暖的眸子衬得更添冷意，仿佛一切俗世的热闹都与他不甚相关。
“马氏集团连续第六年取得了股票市值与集团纯利上扬三十个百分点的经营业绩，在全球超一流集团中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
沈从戎似乎从被马嘉祺的回击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张真源举着香槟和一个面容姣好、被一袭长裙衬得身材极其火爆的女人谈笑风生，带着几分不屑开了口。
“他就是张真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宴那天就暴露得淋漓尽致的本性又抬了头，沈从戎拿过身边侍者托盘里的酒，一口喝下，啧了一声，似乎对这场合，对人，对酒都有着许多的不满。
马嘉祺心中徒生出一点厌烦。和张真源等人相处久了，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在他听来犹为刺耳。
“不想干，就离开。”马嘉祺把酒杯往窗台上状似无意地一扣，迎上张真源夸张却无声的呼唤，向台上走去。
华丽的宣传片也到了尾声。
“让我们欢迎，马氏集团掌门人，马嘉祺先生！”
掌声雷动。
沈从戎没有想到会被马嘉祺一句话堵了个干净，不自觉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转身离开，只好将阴郁的眼神牢牢锁住那个有些遥不可及的身影。
父亲的话犹言在耳。
“你给我跟紧马嘉祺，给我盯紧了他，能学多少学多少，我的儿子，定然不会比马国建的儿子差到哪去。”
“我不需要学他。”
“哼，年少轻狂。有时候，走走捷径不是什么坏事。”
捷径……
沈从戎又抓过一杯酒，几口下肚。此时的他只希望那个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女人可以站在自己身侧，但他又不得不颓丧地承认，只要遇上马嘉祺，女人的眼里就容不下自己半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内心要走还是要留两股冲动的力量在急剧拉扯，脚尖也不耐地转动，直到一束强光“啪”的一声照在他头顶，他在注意到马嘉祺似乎在台上说出了他的名字。
周围的人纷纷抬起手拍起了巴掌。台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人群中，张真源惊愕的神色和另一道讶异的目光让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不闪不避地向台上走去。
司仪显然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隆重介绍打乱了阵脚，完全不清楚内情的他向张真源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却发现对方也惊得合不拢嘴，顿时额前湿了一片，张合了几下嘴唇，才强吞了唾沫，干巴巴地开口：“让我们有请沈先生上台。”
众人议论纷纷。
沈从戎长腿一跨，一个纵身直接到了台上，无视了用略显俗艳的红毯铺就的台阶。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男人多是摇头或是不屑，女人则目露迷恋或是欣赏，毕竟和马嘉祺站在一起，无论相貌或是气场似乎都相差不远的男子简直是凤毛麟角。
“沈先生会在新的一年中，加入马氏集团，作为总部研发中心副总监，”马嘉祺顿了一顿，“负责新一季集团的各主要研发项目。”
众人哗然。看着还极为年轻的男子，来历尚且不明，居然一出现就直接空降至高位，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出人意表。但马嘉祺的决定从未出错，这已经成为马氏集团上下的共识，因此他的话音刚落，几秒后，就有人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掌声越来越密集，响成一片，不可不谓热烈。
沈从戎本已做好了冷场的准备，却没想到马嘉祺的一句话竟无人反对，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台下的一张张脸都在仰望着他，他有些晕眩，手心里也冒出了汗。
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仰望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看起来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马嘉祺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觉得自己的半身都因这一拍变得酥麻，像细小的电流般让他的汗毛都轻微竖起。他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本有些轻视的心也安分地沉回腹中，他微低下头，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摆出了臣服的姿势。
“感谢大家一年来为马氏所做的一切。今夜，请大家尽情狂欢，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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