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手停在了半空,但他还是紧盯着严浩翔,没有半分懈怠的意思。
严浩翔则顿住狼狈的身形,惊讶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嘶声喊道:“不要过来!”
徐雨初同样回转身,看到的却是刚刚已经从走廊尽头消失的护士。
“这位……护士,他们在谈重要的事情……”
“他们分明是在打架!你当我看不懂么!”护士的语气里有着不容错认的焦急,还没等徐雨初走上前去拦住,她已经几步到了两个男人中间,张开手臂将严浩翔挡在了身后:“他伤得很重的!你不能打他!你们这是……以多欺少!”
马嘉祺垂下手,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瘦小女子,沉声道:“请你让开。”
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威严气息比之常人要强上许多,加上刚刚动过手,举手投足间的威势更盛。护士的表情僵住了一瞬,手臂往下落了两分又很快举到原来的高度,想要保护身后之人的心情在一瞬间就压过了身体对恐惧的本能反应。她不闪不避,只是将嘴唇咬得死紧,努力压抑住双腿不自觉的发软。
严浩翔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叹息。女人的勇气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严浩翔从来没有被女人保护的习惯。
他伸手抚上了女人的肩膀,轻揉了一下,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严浩翔脸上的关切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徐雨初捕捉了个正着。她不动声色地对马嘉祺使了个眼色,男人会意,单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
严浩翔明白,这是暂时休战的意思。
将杜梦往自己身后一拉,他揉了揉自己震得发麻的手臂,苦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打不过你了。”
“即使是在全盛状态,你也不是我的对手。”马嘉祺淡淡道:“只不过是以前的事,你忘记了而已。”
“是啊……我忘记的,又何止这些呢……”严浩翔摇了摇头。
一只略有些粗糙且冰凉的手一点点抚上了他的手臂,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严浩翔惊愕地回头,看到了杜梦认真庄重的表情,慢慢垂下眼,视线在那只主动握住自己的手上停住了。
徐雨初和马嘉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是这里么?”
门外隐隐地又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是这儿……没错。”
看来来者起码有两个人。
严浩翔将杜梦的手牢牢地反握住,牵着她往后又退了几步。他思忖着,如果是要来带走他的人,即便是跳窗,他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马嘉祺却放松了身体,往门的方向转过了身。
门又开了。从门外伸进两个卷发蓬松的脑袋,正是张真源和贺峻霖。
一打开门,两人就被面无表情的马嘉祺和无奈地站在一边的徐雨初吓了一跳。
“祺哥,雨初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呀?”
贺峻霖一脸被抓包的窘迫模样,和他相比,张真源可就“厚颜无耻”得多了。
“太好了,你们也在这,说明我俩没找错。”他轻快地抚了两下掌,轻咳一声道:“听说……严浩翔还没有死?就在这里?”
马嘉祺没有回答,精准地往边上让了三步,将严浩翔呆愣的脸露了出来。
贺峻霖厚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居然是真的……
他的拳头不由得攥得紧紧的。这个男人……借着所有人对他的信任,居然对徐雨初下手,还意图伤害马嘉祺,图谋马氏……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张真源的反应则要直接许多。
“你居然还活着?!运气真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拔出一把精巧的手枪,伴随着杜梦的一声惊呼,他飞快地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严浩翔的胸口:“你要知道,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放下枪。”
马嘉祺的声音随即响起。
“祺哥,就算不死,也要让他吃点苦头。”张真源的视线罩着那对男女,稳稳地端着枪,一脸显而易见的厌恶。
“我说,放下枪。”马嘉祺做了个手势。
张真源咬紧了后槽牙,还是没拗过马嘉祺冰冷的警告眼神,悻悻地放下了手。
“谁给你的枪?”
张真源一愣,脸上又挂上了一抹“厚颜无耻”的笑,变脸之快叫在场的所有人(除马嘉祺以外)瞠目结舌。
“祺哥,我保证听你的,不会乱用。”
“收起你的保证。”马嘉祺的指间迅疾无比地一拨再一滑,手枪已经转了只手,换了主人。张真源只能哭丧着脸,退到贺峻霖身后,默默地装出一副擦泪的模样。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即便有张真源在一旁插科打诨,贺峻霖还是将小脸扳得又臭又硬,对严浩翔冷冷地问道。
“我……”严浩翔的嘴唇张合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这两个人的面容都熟悉非常,但他的脑子就像一个无可救药的沙漏,他越是想捡回些宝贵的东西,就漏得越快。他想说出些什么话好让自己撑起这一对四的局面,却发现脑中空空,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
马嘉祺往回走了两步,重新挡住了严浩翔的身形,对张贺二人淡淡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严浩翔了。他是严浩翔,已经完全记不得从前的严浩翔。”
说完这句话,他又挪开了脚步,这次他走回了徐雨初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了一处。
张真源慢慢地从贺峻霖身后伸出了头。
贺峻霖也扭过头,和张真源交换了震惊的眼神。
失忆了?!
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该作何应对。原来想得极好的兴师问罪似乎也进行不下去,马嘉祺既然如此说,就连质疑男人假装失忆也不能。很快,震惊就转为了略带尴尬的复杂情绪,贺峻霖垂下了眼,张真源则定定地看了严浩翔许久。
和张真源对视的严浩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将女人的手握住了许久,将原本冰凉的手捂得极热。
“失忆不是理由。”贺峻霖突然抬头,开口道:“就算忘记了一切,你也要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他转向马嘉祺:“祺哥,你说呢?”
马嘉祺还没有回答,杜梦却先出了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