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婳川知道就因为打了一架换回了个孔嬷嬷来盛府教导的话,她一定在盛如兰要跟上盛墨兰去前厅的时候就把人死死按住不让她去。
婳川在天界当上仙的时候就散漫惯了,沉墨也宠着她从来没让她压抑过本性,于是就养成了她这么个做事情全凭心情的性子。
而哪怕转世成了盛家七姑娘,她前十几年王若弗也一直都没给她立过规矩,在王若弗心里她只要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那些礼节规矩只要学个皮毛装给外人看看就行。
要求可谓是极低了。
但是孔嬷嬷一来不仅吃饭走路要拘着,说话坐姿也要端着,这么一连几天下来婳川觉得都快疯了。不是说学不会那些礼仪,而是自由自在了几千年结果猛的一下就要求你做什么都要规规矩矩实在是压抑的不行。
“沉爹,救命啊。”孔嬷嬷处一下学,婳川回了宁安苑就歪在了塌上生无可恋的开口,“这日子我是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沉墨瞥她一眼:“你忘了他们都觉得你体弱多病了?装病啊。”
婳川一听就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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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为什么当不了官儿!”
湖边的亭子里,池蟠叉着腰气哼哼的开口,手里还拎着把木剑。
“衙内,当官儿得要五更天就起床上早朝。”
“啊?这么早啊?”池蟠气哼哼的架势一下就破了功。
这几天池蟠一直都对婳川念念不忘,但也一直清楚的知道两人身份的差距,就算盛紘不是什么大官儿,但也绝不可能会把嫡女许配给一个商人,哪怕他是京都十二家行会的总把头,哪怕他是整个汴京城里的第一首富。
毕竟士农工商,商最下贱。
但池蟠的出身已经注定了,虽然池蟠的父亲官拜二品但却不顾池家人的反对娶了池蟠乐籍从良的母亲。到现在池蟠长大了,父母故去,他没有了靠山又入不了仕途便只能一门心思的去钻研怎么做生意。
汴京总共十三家行会,池蟠一个人就成了十二家行会的总把头,但遇上哪怕是七品芝麻官都要矮上一头。不管他再怎么有钱,在头戴乌纱帽的人眼里也只是民,而民不能犯官,他浑身上下充满的铜臭味更是那些自诩清流的文人最看不起的。
原本池蟠也认命了,装作不去在乎当不了官,不去在乎不能考科举,装作哪怕他从商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可是命运偏偏同他开玩笑,他对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娘子一见倾心,但两个人之间却存在一条他怎么拼命努力都跨不过的鸿沟。
放弃吗?不甘心。不放弃吗?但又明知没有未来。
池蟠思考着,手无意识的挽了几个剑花,眼前却正好印入一抹紫色,池蟠的眼睛亮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装的,只有那湖对岸的窈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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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今天出门就能遇到池蟠在发癫?婳川沉思。
婳川听了沉墨的建议,第二日直接就装病了。王若弗原本还担心的直接从葳蕤轩赶到了宁安苑,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她这“生病”的小女儿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王若弗心下就明白了她八九不离十是装的,原本还想狠下心说教她几句,结果看见小女儿可怜兮兮的眼神又立刻心软了。
不就是不想去上课吗,那就不去了吧。王若弗十分没有原则,完全不去思考有多少世家女子都想要听几句宫里嬷嬷的教导。
王若弗前脚刚走出宁安苑,后脚婳川直接就又溜出府了。结果刚出来浪了没多久就看见湖对面的凉亭里池蟠先是拎着把木剑气哼哼的叉着腰,又是直接把木剑横到自己脖子上做了个自刎的姿势。
此人多半有病,婳川木着脸想。
装作没看见池蟠,婳川直接扭头就走,可是晚了一步,今日婳川出门忘记戴幕篱,池蟠已经看见她了,正在对面又蹦又跳的喊她:
“七姑娘!七姑娘!”
婳川表示七姑娘是谁,不认识不认识。
“川川!”
哦吼名字里带川的人那么多总不可能会是在叫我吧?婳川继续走。
“盛——川——”在池蟠要把婳川大名嚷出来之前,婳川总算回头了,“呀,终于回头了,川川等等我啊!我这就过去找你!”
婳川只能捂着脸无奈的在原地等着这个憨货笑嘻嘻的朝她快步跑来,池蟠一到婳川身边就委委屈屈的看着她,视线都似乎在控诉她装作不认识自己。
“川川,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头看看我。”
“我这不是停下来等你了吗。”婳川眨眨眼睛有点招架不住看上去这么软软糯糯的池衙内,不知道为什么婳川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特别像只大狗狗,一见到她就拼命摇晃尾巴把耳朵变成飞机耳希望眼前人能摸摸自己的头。
池蟠也就只委屈了一会儿,又开开心心的开口:“你今天可没吃饱了东西吧?本衙内请你吃饭!”
池蟠昂着头散发着我很有钱的气息,别的小郎君做出这个动作不是痞气就是帅气,可偏偏池蟠画风清奇,做出这个动作总有一股憨傻和搞笑的意味在里面。
这股看起来不聪明的劲儿倒是怪可爱的。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