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花了一段时间才到山顶
几乎是刚刚踏上那片被围起来的区域，一位身穿研究服的女人就从一处帐篷中走出
她怀中抱着一块板子。
“顾问先生。”
她看见维尔，迅速过来打招呼。
“嗯。”
维尔接过她手中的记录板，一边看一边向被警戒线围住的凹陷处走去。
女人跟在他身后，推了推下滑的护目镜将视线落在蹲在一旁树下的灏身上。
‘好晕啊...’
灏把自己靠在树上，眯着眼看着维尔向她视线的远处走去。
‘好奇怪，感觉要大事不妙了呢。’
她扶着树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喉咙因为缺水变的有些沙哑
“维尔。”
灏看见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了头看向自己。
她恍惚一下，青年的侧脸跟曾经梦中的角度重合。表情却由淡漠疏离变为了温和。
她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思维从那场梦中拽回。
呼吸莫名有些困难，从心脏处涌出的热流袭向大脑强行控制了身体的行为。
原本难以忍受的头疼似乎一瞬间减弱，她快步向维尔走去。歪斜的眼镜影响了视线，但她没有在意。
灏一言不发地拽住他的手腕。那双漆黑的眼睛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维尔
“你要相信我吗？”
维尔没有回复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把她歪斜的眼镜扶正。
“远离这里。”
刚说完，灏身上那股热流像是突然被冰水浇灭，她突然松开维尔就要往那凹陷出的深坑里跳去。
然而第一步还没落下就被维尔一把扯回去扛到肩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所有人都迅速的向远离凹陷处的地方撤离。
灏被他扛在肩上颠的有点想吐，她原本想出声让维尔把自己放下来，但当她看见凹陷处边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却直接噤了声。
‘为什么会有小孩？！’
她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一点，但在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时她的眼前就猛地黑了下去。
耳鸣声在持续的响着，灏在视野里那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刚才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带着红色花边的纱裙，但她的脸在灏的眼中却是模糊不清。那个小女孩向她走了过来，然后伸出了手。
... ...
“...那什么，对不起。”
灏松了手，她看着眼前低着头揉自己肩膀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她在幻境里看见小女孩伸出手就下意识觉得危险直接出手准备给按地上，结果没成想是真的有人伸手了。
“下手挺狠啊。经常打架？”
“谢谢，但在下是三好公民。”灏还了维尔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撑着自己靠在树上。“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只感觉有事要发生。”
维尔没说话，只是站在她旁边专注地盯着某一个方向。
灏好奇的顺着他看到方向看去，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左手小臂外侧的剧烈疼痛。她只低头扫了一眼就立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用另一个胳膊挡住左臂。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她捂着胳膊思索片刻，用胳膊肘杵了杵旁边的长腿。
“我饿了。”
灏抬着头看着维尔，脸上挂着无辜的笑，但眼睛却直勾勾看着他，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把左臂上的纹路露出来一个小小的边。仅仅两秒，她再次放回手指。
“……”
维尔扶着她的胳膊把人扶起来，然后扭头去找了刚才那个女人安排事情。
“青博士，麻烦让所有人撤出山顶，驻扎山下。探测时间改到半个小时一次，巡逻队伍十五分钟出一队，每队至少三人。另外，防护一层不够，要两层。山顶不要去，只在山腰附近勘测。”
“是。”
他接过青博士手里的平板，随意按了几下就还了回去。
“走吧，想吃什么？”
“啊...我想想。”
青博士站在原地看了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一眼便低下了头。她的瞳孔不是华人的黑色，反而更像是红色过深之后的颜色。
此刻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平板，上面的输入框内有两个字
「华佗」
“先跟我去医院。”
维尔一边说一边从半空中伸手一抓拽出来一件冲锋衣丢给灏。
“奥。”
灏接住冲锋衣套在身上，过大的冲锋衣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她跟在维尔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
维尔在山脚下停住，转到灏身后。
“把衣服穿好，脸挡住别露。”
“啊？”
灏本来想转过头问问为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帽子套住了脑袋。随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空间瞬间就经历了扭曲揉杂展平三个阶段。
两人凭空出现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内
几乎是场景稳定下来的瞬间，灏感觉身后的人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她猛地转过头，然后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
长发青年漂亮的面孔清晰的映在少女微微颤动的瞳孔里
她从最开始对维尔气息的怀疑到现在维尔撇除障眼法后的百分之百肯定。她能确定，这个人，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怎么了？”
维尔垂眸淡淡地看着灏。灏呆了七八秒，脑中思绪万千，然后慢吞吞拉下帽子然后开始小声的嘟囔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
“啊，我能感觉到你之前不是真脸，毕竟能放出来的都不可能是真脸而且还记不住。然后你现在一放真脸让我感觉自己下一秒是不是要被灭口。”灏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下一秒，原本嬉皮笑脸的灏被丢进了走廊里的某一个房间。
灏扯住差点滑落的帽子，笑容在她嘴角僵了一下却即刻恢复正常，她转过身去，一个外面穿白大褂里面是深绿色衬衫的老医生和蔼开口。
“过来吧小朋友，顾问已经跟我们说清楚了。”
灏瞅着这么一群至少七八个军医感觉自己更像是患了什么绝症。但是当他们散开露出后面的仪器之后那种感觉更深了。
一直到灏走了出来看着一群军医散开回到楼下她心里的那种感觉才彻底消失。
维尔手里正捏着一张报告单靠在墙边仔细地看着。过了一会，他把手里的报告单折好塞进了裤兜里。
“走吧，先回去。”
“好。”
灏跟上维尔迈进裂缝的脚步。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的各种新闻。灏看了一会就走神了，她瞥向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维尔，心里蠢蠢欲动
“我说我见过你，你信吗？”
“嗯。”
对方过于冷漠的回答直接让灏丧失分享的欲望瘫在沙发上。维尔好笑地偏头看向她，如果灏当时转了头就能看见维尔对她那丝几乎掩饰不住的宠溺。
维尔换了个姿势，开口问：“在哪见过？”
“...梦里，”灏还是蔫了吧唧的“梦到过好多次。连名字都一样，所以其实你一开始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怀疑了，只不过刚刚确定。”
“那你都梦见什么了？”
“……不告诉你——。”就她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里说的出口啊。
再多的说不了了，于是灏开始好奇起那张报告单。
“报告单上写了点什么啊？”
她歪在沙发扶手上好奇地看着维尔。维尔的视线落到灏脸上。十五六的小女孩长的有几分乖巧但隐隐混杂的是一种媚的感觉，而且她没有同龄人那么有朝气，对比之下更像个鬼怪。但那双眼睛却出奇的亮
“很好奇？”
“那肯定了。”
灏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撑起身子
“毕竟写的是我的信息哎。”
“别的倒是没有，但你有焦虑和躁郁症的倾向。”
“这样啊...”
维尔淡漠地看着灏近乎没有波动的反应，如果忽略那根在沙发上扣扣扣的手指的话。
“唔...商量个事呗。我想回学校。”
“不行。”
“啊？”
灏懵逼的抬头看他，有点意外他拒绝的那么快。
“你说的幻境里那个小女孩叫新生，是上个时期遗留下来的大型人工智能和初代神的结合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会逼着你杀人然后受限与她。”
“那不就是早晚的事情吗？跟我去学校有什么关系？”
“你们学校下面对应的是万人坑。”
万人坑，是维尔被围剿的最后一战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战的战场，堆积了至少上万人的尸骨，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的过错。
“郊外的凹陷是两个世界合并的预兆，你要去的话绝对会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这样啊，那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灏笑眯眯地看着维尔，话语中是不加掩饰的试探。维尔也不在意
“你真的想去？”
“嗯嗯。”
灏装模作样地坐好，脸上仍旧嬉皮笑脸，但那双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在室内的布置上滑过。
“在我这还想跑？”
想法被毫不留情地拆穿，灏撇撇嘴不太高兴。但维尔下一句让她原地弹起
“小心点。”
“走了哦，明天来找我哟~”
维尔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跑上二楼然后拎着她的刀下楼窜向房门。
“拜拜——”
那把黑色刀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原本细长的刀身隐隐约约在刀身从刀尖往下六分之一处向刀柄方向冒出了一个尖尖的角。刀柄附近更是有原本就有的两根尖刺装饰与其相呼应。
灏的手上还有另外一把剑，那是她小时候意外得到的，但却意外的有灵性且装饰精致。桃木作把手与鞘，陈旧的花纹装饰一圈圈缠绕在剑鞘与护手上。
像是荆棘。
维尔挑了挑眉，目送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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