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沉冷的气息,这辆公交车好像在刹车时就彻底变了个样。
本来还算干净些的塑料座椅上爬满了血渍和污秽,连对面的木头人的身躯也逐渐僵化,带上了木头独有的纹理。
苍白的,灰旧的,像是哪家闲置抛弃的木头娃娃,沾满灰尘和深褐色的血斑。
他们问路过的人,我们的眼睛呢?
他们扬起猩红的唇,笑着,向路人询问,然后,他们找到了眼睛。
眼睛是黑色的啊,可是,这眼睛怎么塞不进眼眶里呢?
这不是他们的眼睛。过路人,你能把你的眼睛摘下来给我看看吗,我想找找我的眼睛。
听着从木头人嘴里传出的柔和轻缓的语调,肖期云和余鹤只觉得遍身森凉,说不清的诡异在心底弥漫。
孤灯闻楚角作者今天去亲戚家了,有点忙,明天补完
拔凉拔凉的,肖期云心想,这条命不会就这么赔在这儿了吧,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好好学习。
余鹤视角:好丑。
在死亡的边缘线各种畅想的两只。
木头人表示很不爽。
说完长篇大论后,木头人便止了声,黑咕隆咚的眼眶像钉子一样死死冲着二人,肖期云和余鹤但凡有什么动作,这群木头人就会投以死亡凝视。
nnnd,不你叫我们找眼珠的吗,干站这儿等天上掉馅饼啊?
不是我说,这公交车上这么大点儿地,空荡荡的,哪来那么多眼珠子给你们使?就算咱俩的挖出来给你,也凑不齐数啊,不是我不想给你啊。
肖期云无声鄙视。
余鹤倒是注意到了肖期云的异常,但也没多想,在他心目中,敢徒手捏碎眼珠的一定是大佬,大佬的行为总是无常的。
挺有想法的,可惜,肖期云不是个大佬,他只是个装冷淡的装逼犯,还特么喜欢发散思维至无限宇宙。
肖期云挺身赴雷,他在木头人们的眈眈注视下朝窗户口迈了一大步。
事实和实践证明,在灵异片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故事背景也不行,因为你没有任务流程,提示是没有用的。更何况,你在玩木头人游戏呢,千万不要动。
就是如此,形成了矛盾。
于是乎,肖期云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手石化了几分,一层虽薄但却格外凝实的石灰质附在他的左手上,蔓延至手腕。
cnm,这不让动又让我找眼珠子的,tmd不是个死局吗?
不能动,说话总行吧。
“几位行行好,我二人不动怎么去找东西?”
木头人横眉冷对,接着众口同声,嘶哑凄厉,“把你们的挖下来给我们。”
“凑不齐数。”
木头人突然阴阴的笑了几声“只要你们的就够了,过路人,还会有人上车的,等他们来了,再一起玩游戏好不好?”话毕,木头人嘴角的弧度弯的更深了,像一弯血月,尖刻狠毒。
听到这,肖期云的脸白了一个度,余鹤更是脸色发灰。
余鹤站在原地,轻颤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位哥,怎么称呼啊?”
肖期云闻言,道“肖期云,你叫什么?”
这对话无比低龄化,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啊,我叫余鹤,肖哥,你是异能者吧?”
肖期云沉默半晌,开口“是,但我不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
“肖哥的异能应该会很好吧,我的异能很鸡肋,等会儿咱们怎么办啊?这木头人恁诡异了。”
“你腿上的银链子是你的异能吗?”
余鹤愣了愣,“不是的,这是我异能的衍生物,我的异能的作用实际上只是类似于交通工具。”
随后车内又归于沉寂,只有木头人和人类的无声对峙。
肖期云觉得自己像个蝼蚁,被这群木头人肆意玩弄,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却还要在这儿像逗什么小物件儿似的。
虚空生物,最是冷血无情,性情恶劣。
这群木头人哪是要什么眼睛,他们只是在寻找合适的玩物,看着车上四溅的血迹,就能知晓之前的事情,至于之前那些人,亡故了也好,被救出去了也好,都难免会遭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辱。
自从虚空破碎,人类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肖期云垂眸,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群虚空生物,是怎么混进来的。
C级虚空生物木头人,不单指一个,而是一群,所有木头人结合在一起,才是木头人,而一只木头人也才区区E级的实力,一个普通人类也可逃出。但他们结合在一起,却足以媲美C级。
末世的学府不像古地球时期专科学什么语言数理化,而是修习那些特殊的内容,而从前的主科则作为辅助。肖期云之前是主修虚空生物剖析学的,对于虚空生物有超乎常人的理解性与信息储备。
而木头人这一类,他不是没了解过,只是木头人实在过于偏门,甚少出现,实验室也只有零星的一点资料。
现在看来,这些虚空生物极有可能截取过古地球时期的文化等诸多方面的资料,因此对人类极为了解。
肖期云敛眉顺目,似是想到了什么。余鹤忍不住开口问:“肖哥,你有什么主意吗?”
肖期云摇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关于木头人的资料,没什么用。”
余鹤不禁有些失望的叹了叹气。
肖期云见状,出声安慰道,“没事,我二人的命总不会就这样折在这儿的。”
但这句话貌似没有什么作用。
就连肖期云自己都有一些担忧。
他在想,如果自己就这样结束在这儿了,那他的小叔叔怎么办?他自己倒是不担心,只是小叔叔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自己不在了,谁还会去照顾他呢?
想到这儿,他的眉目间不禁染上一丝担忧。
再看向木头人的时候,眼中也多了一丝坚决。
他必须离开这儿。
无论如何,这群木头人都不能收走他的命,起码现在不能,起码要等他安置好小叔叔吧。
余鹤的担忧也是有原因的。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如果他折在这儿了,也就无人看顾他的父母了。更何况,好不容易成为异能者,还没有见识到异能者的世界,岂不可惜?最浅层的原因,余鹤他,也会怕啊。
他今年,也才堪堪十九岁,仅仅比肖期云大了一岁。
他还有大好年华,还想去见识见识后面的人生。
二人皆是沉默,彼此都想到了些让人伤心的事。
木头人见状,笑的更加灿烂。
这二人越这样,木头人就越开心。
两个玩物,真有意思呢,木头人似是要露出享受的表情,却因一张僵硬的木头脸而显得怪异。
恐慌的气息啊。
在车厢内气氛凝固了长达一小时后,车外忽然之间传来了喧嚣声,肖期云可以很清晰地听见,车外纷扰的言语声和脚步声,同时,他还看见,木头人的那层坚韧的木质肌理,慢慢模糊消退,像是寻常人类般变得平滑,甚至连驾驶位上的人皮也像是充了气似的鼓胀了起来,变回了那副中年老大叔的模样。
车内又归于他刚上车时的模样,还干净不少,本来散下的车帘也收了起来,露出窗外的楼房。
这时,车门打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随后,一群背着书包的青年大学生唧唧喳喳的走进来,脸上都带着喜悦与青春的活力。
而肖期云和余鹤,也同步看到了司机和木头人脸上大勾着的嘴角。
在他们踏上车的那一瞬间,他们的人生后半辈子,注定要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会在这里葬生,献上自己年轻美丽的灵魂,生命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
肖期云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被阴影切割成两半,都是一如的冷漠。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他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问题,又何谈去照顾这些可怜的幸运儿呢。
相反,余鹤倒是有些担忧,趁着木头人恢复寻常人状态,揪住肖期云的衣摆,小声说道:“肖哥,来人了,不会最后都被木头人害死吧?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肖期云瞥了他一眼,“你先把自己保护好再说吧。”
余鹤有些尴尬,细想来,倒也是说的没什么毛病,便乖巧地站在肖期云旁边看着刚来的那群大学生。
肖期云内心戏挺多的,他看着那些大学生,满心复杂。
要不要那么嚣张?艹,现在的学生那么活泼的吗,虽然说老子不想救他们,但是他们明显没有意识到危险,这么活跃,很容易被虚空生物当成首选目标的啊。
肖期云皱了皱眉,本来自保自命的念头也消退了些许,毕竟异能者的死亡条件比较苛刻,普通人一击毙命,多少有些难办。
那群大学生有男有女,和肖余二人加起来刚好与木头人对等,13vs13的完美匹配。
大学生们将挎着的双肩大包搁在地上,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大学生跳起来,嚷嚷道:“司机同志,这椅子怎么回事啊,那么响?”
司机竭力装出正常人的表情,冲着眼镜女笑笑,“这椅子很久没修了,准备月底换的。”
眼镜女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先把车费交了,十一块钱,是吧?”
看来这群人是一伙的。
司机摆了摆手,用一种温柔呆板的声音说:“现在不用交,我说交的时候再交,价也不是这个价,比这个贵。”
眼镜女有些生气,“怎么回事,别的公交都这个价,怎么你这要贵些?”
司机没有回答,眼镜女一口气只得憋着,也不好下车,只能回座位坐下。她哪儿知道,现在就算她强硬要下车,也下不了了。
血腥与杀戮,才是木头人的实质,他们的胸腔内,填满了人类腐烂的骨肉和发臭的血液,还有,它们与生俱来的暴戾和怨毒。
不要觉得他们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