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何九华

初悠然第一次见到何九华，是在开学典礼上。

那天阳光正好，初悠然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冗长的致辞。她低着头，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忽然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骚动。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男生正从主席台侧面走上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形修长，眉眼清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初悠然听见身边有女生小声议论："那就是何九华吧？听说他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呢。"

何九华接过话筒，声音清冽如水："各位同学好，我是高一（1）班的何九华......"

初悠然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人，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校服袖口上沾着的墨水渍，莫名有些局促。

开学第一天，初悠然就迟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口，正好撞见班主任在安排座位。"初悠然是吧？"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你坐何九华旁边。"

初悠然僵在原地。她看见何九华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扫过来，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看书。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初悠然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何九华身边坐下。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像是清晨的森林。

"你好，我是初悠然。"她小声说。

何九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初悠然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是琥珀一样剔透。"嗯。"他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看书。

初悠然有些尴尬，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她不小心碰掉了笔，弯腰去捡的时候，看见何九华的鞋带松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你的鞋带......"

何九华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动作。初悠然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放在桌下，似乎有些僵硬。

"我......"何九华抿了抿唇，"不太方便。"

初悠然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轻轻帮他系好鞋带。她感觉到何九华的身体微微僵硬，却没有躲开。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初悠然抬起头，看见何九华的耳尖微微泛红。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清冷的男生，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

那天放学后，初悠然收拾书包时，发现何九华还在座位上。他低着头，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初悠然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需要帮忙吗？"

何九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能帮我整理一下书包吗？"

初欣然接过他的书包，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课本和笔记本。她注意到，何九华的书本边角都有些磨损，像是经常翻阅的样子。

"你很喜欢看书？"初悠然一边整理一边问。

"嗯。"何九华轻声应道，"看书的时候，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初悠然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她忽然想起早上系鞋带时，何九华僵硬的右手。

"你的手......"她犹豫着开口。

何九华的眼神暗了暗，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小时候出了点意外。"

初悠然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把书包递给他。何九华接过书包，目光落在她脸上："谢谢你。"

夕阳的余晖中，初悠然看见何九华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那一瞬间，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从那天起，初悠然开始留意何九华。她发现他总是独来独往，课间也常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读书。他的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经常能解出老师都没想到的巧妙方法。

但初悠然也注意到，何九华的右手似乎不太灵活。写字的时候，他的动作很慢，但字迹依然工整漂亮。体育课上，他也总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同学们打球。

一个月后的某天，初悠然在图书馆偶遇何九华。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时间简史》。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初悠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何九华抬起头，看见是她，微微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看科普书？"初悠然小声问。

何九华合上书，目光落在窗外："嗯，宇宙很神奇。在浩瀚的宇宙面前，人类的烦恼都显得那么渺小。"

初悠然注意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窗外飘落的梧桐叶。

"你......"初悠然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九华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初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脸颊微微发烫。

"初悠然。"何九华轻声叫她的名字，"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救那只猫，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初悠然愣住了。她看见何九华的右手微微颤抖，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

"那天......"何九华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看见一只小猫被困在树上，就爬上去救它。结果......"

他没有说完，但初悠然已经明白了。她感觉心里一阵酸涩，伸手轻轻握住何九华的手。

何九华的手很凉，初悠然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她握紧他的手，轻声说："但是你救了那只猫，不是吗？"

何九华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初悠然继续说："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使自己受伤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救那只猫。"

何九华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反握住初悠然的手，轻声说："谢谢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初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她看着何九华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喜欢上这个表面清冷，内心却无比温柔的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