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婉看着我的眼神莫名复杂了,她欲言又止片刻,认真的看着我说:“阿鸢,我看得出来风师兄对你很重要,但是有些时候,莫要盲目……”
我又不是傻的,自然是听懂了,却怔仲了好一会儿,认同的点了点头。
司婉不知道的是,我又不只是十四五岁的花鸢……虽然还是会忍不住的关注师兄的一举一动,却更多是想护他周全。
在不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以往师兄给点吃的我就忍不住心软,这几日有司婉陪着我倒是忍住了去主动靠近的冲动。
时间倒是过得快,司婉也要离开了。送她走后,我颇为感触的耷拉着脑袋回了府。
司婉就像一个大姐姐,在我对感情迷茫的时候来指点迷津。
确实如师兄说的那般,我们两个相处得很好,好到没有师兄我好像也没那么过不去。
只是她也会偶尔露出忧伤,这么温柔的人,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天已经有些偏黑了,我自己跑到房顶看着月亮,师兄没过多久从我后面窜了出来,献宝般掏出一盒零嘴:“师妹,怎么在这儿?快看,想不想要?”
我看着零嘴,浅浅一笑,道:
“师兄,你吃吧,我现在不想吃……”
师兄主动来找我有些出乎意料,算起来,好像以前也大多是我腆着脸主动的吧……无论前世今生。
我当真是看不透,师兄对我甚好,但是这个好更像兄妹……如果自己挑明心意,会不会适得其反?
师兄怔了怔,问道:“阿鸢可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我这一瞬间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愧疚感,上次的事情其实也是为我好,顿时觉得自己可真是作,反思过后赶紧装作开心的样子,站起来接住了师兄手里的盒子:“没有的事儿,那谢谢师兄了!”
我在月光下笑颜如花,眼神却若有若无的避开了师兄。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师兄也别呆太晚了。”我笑着说,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强迫着师兄赶紧回去睡觉。
我那时候也不想想,画梦师都是夜间出行,谁休息那么早?
真是搞笑,我又有什么资格管他睡不睡?我有些嫌恶的抖了抖鸡皮疙瘩,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我很清楚我这是在逃避,可是总比最后收不了场的好吧?
我飞身往下,头也不回。
我不知道的是,热情与不热情的差距有多明显。
师兄周围气息猛的下降,拉住落荒而逃的我,咬牙切齿道:“你……”
奈何我刚刚是打算飞下去的,被他这么伸手一逮,惯性使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预料中的头破血流并没有出现,我的腰间突然一紧,被一只大手揽住……我愣愣的抬头看着师兄,心跳漏停一拍。
师兄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黑色,他只有情绪不稳的时候眼睛才会变色……直到脚碰到地我才反应过来,我想着,他应该也是被吓得不轻。
我赶紧退后了几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谢…谢谢师兄……”
说完我就跑了,也不看他作何反应。
后面几天里,每日醒来我都先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碎碎念道:
“花鸢啊花鸢,你是来阻止灾难的,可别被他那皮囊给迷惑了去……能再见到已经是来之不易,别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种规律的作息维持了几天,我的修为竟隐约有了点松动,蛊王也渐渐长大,光看着就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除了每日给蛊王喂心头血,我还收集了不少自身血液,装在大缸中,把蛊王沉在缸底,以灵气和符咒炼化。
再有半年时间,想必便能孕育出一个可怕的存在了。
我深知炼蛊之术反噬极大,也知这种行为会让人不齿,所以都是偷偷的,连师父师兄都不知晓。
这是唯一一个能压制魔物的邪门法道了,届时有此物相助,师父和师兄便不需以自身为媒介牺牲了。
我若有若无的避开师兄,自己一个人做任务,带着噬元兽东跑跑西跑跑,偶尔还去灵阁小住那么一两天。
也不是说我真想当缩头乌龟,只是随着蛊王长大,好像我越发憔悴,虽然修为在涨,却颇为萎靡,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怕在师兄面前露馅。
这日,我刚做好任务打算回灵阁休憩,却晃眼看到一团黑雾飘了过去。
我皱了皱眉,想到了之前在常州和师兄遇到的那些被黑雾困住的灵魂。上次没能直接接触到,这次我倒是要去研究研究。
我尾随着黑雾,不知不觉中又走远了。前方绿色光芒星星点点的,很是诡异。
我抚摸着噬元兽的毛发,互相缓解精神的紧张,没敢直接冲进去,正准备回去找师父他们商议,恍然间,我好像看到了师兄。
我眼前一亮,顿时安心了,一直提着的心也松懈了下来。
我正要走过去,却突然看到师兄的背后黑雾弥漫,一只黝黑的手搭在师兄的肩头,还有一只手从师兄的胸腔穿过……
不远处是口吐鲜血,被魔物入侵神智的师父。
我瞳孔猛地一缩,恐惧瞬间占据了大脑,嘶声力竭地喊着,全身都在颤抖。
我想跑过去,却发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再度上演……
我看着师兄艰难转身,凭借一人之力生生挡住了大片魔物,投身深渊,自爆而亡……
师父脸上爬满了黑色纹路,痛苦地嘶吼着、挣扎着,全身上下不断溢出黑雾,他的手指在不断结印,给自己的身上不断加上封印。
我当然知道这是在干嘛……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将自己变成新的深渊入口,吸引魔物进入体内……而这样的后果,便是灵魂会被无数魔物来回撕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了这些,我还看到了司婉和一堆不认识的人……或者说,是一个个死不瞑目的画梦师。
我们画梦师行走在黑暗处……终将归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