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年5月12日4:53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市郊
两人在浴室中清洁。辛正在穿衣,而蕾娜正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在刷牙。湿润的长白发几根结成一束,披散在蕾娜裸露的肩膀上。
“蕾娜,”辛正在穿上衣,问起蕾娜一件事。
“嗯?”蕾娜转过身来看向辛,嘴里还含着她的电动牙刷,不过被她停掉了,嘴边还沾着一点白色的泡沫。
“关于加入人民军后的生活感想怎样?“辛将衣服穿好,从架子上撕下一张纸,边擦头上的水边说。
“我觉得还行,“蕾娜含着牙刷说。
“什么?“辛没有听清,就又问了她一边。
蕾娜将牙刷拿出,向着洗手池吐了一大口泡沫,说:“我感觉还行吧,各个方面。“
两人出现后,按着国籍分配原则应该属于德法,但是鉴于德法的意识形态,他们在苏联红军中度过了六年的时光,直到2038年才加入全新组建的德国人民军和公社联合军中,成为其机甲部队的创始人。而今天,这两位,一位少将,一位中将,将前往杜塞尔多夫,测试隶属于西欧军事共同体的第一台自产的高性能作战机器人。
蕾娜喝了一口水,在嘴中洗漱几下,又吐到洗手池中。随后将牙刷和牙杯整理好,摆放在桌台上,辛也将已经被水湿透发软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中。两人牵着手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
在经过相对很长的换衣服时间,大约五分钟后,两人从房间中出来。是极为整洁的军装,德国人民军的军装。辛穿着深绿色的上衣和长裤,硬朗的线条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边界,辛强健的身躯则支撑起了一整件服装的威严。四条的资历牌挂在胸前,两颗金黄的将星顶在双肩上,再结合辛坚毅的容貌,让他荣登德国人民军的宣传照片集上,成为德国AIF部队的代表之一——除此以外还有蕾娜的照片。而蕾娜则是她曾经在共和国作为战斗管制员时样式的服装,只是主色调换成了那种陆军绿——并不违和。辛穿着一双拖鞋,而蕾娜只穿了那条制服所配发的长白色丝袜。
蕾娜拉开冰箱门,从里边拿出昨天准备好的三明治和果汁,放到桌子上。辛将它们又放到微波炉中。同时蕾娜将两个玻璃杯和果汁瓶拿到餐桌上,摆放在桌子的两端,又从橱柜中拿出两副刀叉,摆在已经被辛倒满的杯子旁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两人的默契天衣无缝。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三明治好了。
辛将三明治从微波炉中取出,又将准备好的生菜加进去——生菜经过高温烘烤会失去口感。随后将两个盘子端到餐桌上,和蕾娜吃起来早餐。
“所以,今天的任务是测试新机体吗?”辛将一口三明治吃下,又喝下一口果汁,说。
“是啊,话说回来,好久没有测试过机体了。”蕾娜喝着果汁,回答道。
“我记得上次是4年前吧。是当时测试TB-3,就是苏军现在即将退役的那一种。”
“呐,我想想,”蕾娜用食指托着自己的下嘴唇思考,“就是那台非常灵活而且用的近战刀具的隐形机甲吗?”
“对,就是那个,当时是用他们组成隐形突击队,袭扰敌军后方的。就像当年我们那样。”
“应该吧,我倒是没有指导过隐形突击队,”蕾娜说,她之前一直在苏军作为战地指挥官,指挥作战群(苏军以营为单位的小型部队群)作战,“不过隐形突击队是由队长直接指挥的特种部队。每次你去执行任务我都提心吊胆的,说实话。”蕾娜说,当时辛确实是第五突击队的队长。
“其实我也是有一点担心,但是想到我们一定能够回来,就专心于打仗了。“辛说着,将杯中的果汁喝尽,又拿起大果汁瓶倒满了一杯。
“那么你们特种部队的损失应当很小吧?“蕾娜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不算特别大,但每一名士兵都……弥足珍贵啊!“辛感叹道,同时还有些黯然神伤。这让他回忆起曾经在大平原的一次行动。当时是随着渗透的VDV部队配合美共军队摧毁位于大平原上的一座导弹***。合众国政府在这里集结了大量的防守力量,辛的机甲部队负责辅助VDV成员夺取***周围的营地。而他亲眼看到一辆从废墟中冲出的M1A5将接近一个班的VDV精锐化为肉团。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蕾娜伸直胳膊,摆起双手,心中产生了些许愧疚。
“当时要是我开得再快一点就可以打爆那台坦克的头。”辛有些惋惜又有些愤怒地说。
“但是革命始终是要伴随必要的伤亡,微观上这些伤亡需要避免,但是宏观上这些伤亡却无可避免。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阴霾中永远不能面向未来。”蕾娜说,语气愈发坚定。
“是啊,确实这样。后来我查明了那些牺牲的VDV队员的信息,去亲自慰问过他们的家属和他们自己。”辛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充满信仰的战士啊,希望理想的光芒可以安息地下的亡魂吧。”
“嗯!”蕾娜很是赞同地点了一下头,顺便将最后一块面包蘸着盘子上洒落的番茄酱吃下去。
“前线部队的损失也很大,也只能希望逝者安息了。我们可不能辜负他们对于正义和理想的追求啊!”蕾娜正坐,颇具感叹地说。“但是或许是电子屏的原因吧。感觉那些部队就像是虚构的,指挥起来像是在打电子游戏,尽管外面的炮声和我自己一直在提醒我。”蕾娜又有一点自责,“对了,辛,你是否还记得在休斯顿那一次吗。”
“我想想……应该是当时你指挥我的那次,对吧。”
“对对对,是那一次。说回来,当时我还是非常纠结,唯一的攻坚力量就是你们的部队,但是我又担心你。”蕾娜低着头,声音逐渐降低,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
“但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让我们攻坚,”辛看着蕾娜仔细的说,“当时我就在等待命令,进攻的命令。如果是撤退的命令,我就指挥队伍,冲击那个难啃的骨头。”
“你这是抗命!”蕾娜有些愤怒但是又有些不舍地说。
“但是我相信你会下达这个命令的。”辛说着,“我相信你。”
蕾娜没有说什么,但是仿佛如释重负。她面向桌子,突然长叹一口气,猛抬起头,说:“好了,不要再谈这些话题了,谈一点轻松的,谈一下关于最近的事情吧。你觉得这个共和国和苏维埃比起来怎么样。”
“可以,感觉好一些,新生的共和国总是有着它自己的新的发展活力,当然即使是苏维埃联盟也是很有活力的。”
“不谈发展活力,说点别的。”蕾娜打断辛说。
“比如说人民军和红军的差异?人民军和红军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尤其是伙食。红军那边吃的比较杂,而人民军嘛,万变不离其宗,几乎都和香肠有关——煎香肠、烤香肠、咖喱香肠、炖香肠……反正很多就是了。”辛似乎有一点抱怨,但是满足之情从每一个面部细胞中喷涌而出。
“公社那边伙食确实是太好了,法国菜比起俄罗斯菜要好得多。辛,你知道以前欧洲有一句言语吗?“蕾娜陶醉地说。
“额……哪一句?“
“什么是天堂:德国的工人、法国的厨师、英国的警察;什么是地狱:德国的警察、法国的工人、英国的厨师。“蕾娜说着,紧接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法国菜倒是很好吃,其他的呢?“
“当时应该是很久之前。德国工艺嘛,好得不稀奇;英国的警察管的松松垮垮地。但是德国的警察,尤其是二德子时期,地位很高嘛,所以行为也飞扬跋扈,威权地很,动不动就抓人;法国的工人总是罢工;英国菜嘛,你吃过的。“蕾娜解释道。
“其实放到现在除了菜肴这些文化因素之外国家之间就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差距了,意识形态的细微差距就很不明显了。公社和共和国的意识形态就不一样,但是也没有什么,你一个法国人住在这柏林不就没有一点问题嘛。“辛说道。
“现在国界线很大程度上已经名存实亡了,很多时候不过只是用来缉捕逃犯的法网罢了。不过有些不同国家还是在文化以外的地方有着明显差距的。比如我觉得苏联比起西欧这些国家来讲还是太威权了,言论控制比较严。“蕾娜感叹道,曾经她写的一些敏感的评论经常被”吃“了。
“不过我们也两年没有回过联盟了,或许已经发生了巨变了也说不定。“
“好了,是时候该走了,回联盟的事情以后再谈。”蕾娜说着,将两手压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辛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