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 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酒吧里的霓虹像被揉碎的彩纸，糊在林辰布满水汽的眼睛里。威士忌的辛辣顺着喉咙往下烧，却压不住胸口那块越胀越大的石头——他攥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爸爸最后的聊天记录，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不可能。”

张真源再来一杯

他把空杯推到吧台前，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指尖翻飞间又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张真源抓过来就灌，酒液溅到衣领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却浑然不觉。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下午的争吵，爸爸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语气没有半分商量：“林家的产业必须你接，我花了三十年打下来的江山，不是让你拿去‘玩医生’的。”

张真源“那是我的人生！”

他当时红着眼睛 反驳。

爸爸却只是冷笑

张爸：“你的人生，从生下来那天起就由不得你选。要么填工商管理，要么就别认我这个爸。”

张真源“不认就不认！”

话冲出口的瞬间，他看见爸爸眼里的寒光，像冰锥刺过来。他摔门而出，揣着那张写满医学院校的志愿草稿，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家酒吧。原来所谓的“为你好”，不过是把他钉在既定的轨道上，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砰”的一声，有人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张真源猛地回头，醉眼朦胧里看见贺峻霖急得发红的脸。

贺峻霖“你他妈跑这儿 来了！”

贺峻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重重墩在吧台上，“她快急疯了，打你电话一百遍都没人接，生怕你出什么事！”

张真源耷拉着脑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张真源：“能出什么事？死不了。”

贺峻霖“死不了也别在这儿作践自己！”

贺峻霖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贺峻霖“我知道你委屈，叔叔那脾气是硬，但你也不能失联啊！小林在家坐立不安，非要过来找你，我拦了半天才答应在家里等”

提到她，张真源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知道他有多想学医，知道他为了这个目标熬了多少个夜晚。此刻她在家里，手里攥着手机，一遍遍地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张真源“我不想继承家业……”

张真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张真源“我想当医生，想救死扶伤，不是守着那些冷冰冰的合同和钱……张昊，我爸他根本不懂。”

贺峻霖叹了口气，松开手，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贺峻霖“我懂。但你也别跟叔叔硬碰硬啊，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失联一晚上，只会让事情更糟。”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初雪也说，先跟家里缓和关系，志愿填报还有几天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你现在这样烂醉如泥，就算想出办法，也没力气去争啊。”

酒吧里的音乐还在震耳欲聋，邻桌的笑声此起彼伏，却衬得林辰更加孤单。他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液，里面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一直以为高考完就能挣脱束缚，却没想到，真正的枷锁才刚刚戴上。

“林初雪还在等你。”贺峻霖的声音软了下来，“她怕你一个人出事，说不管怎么样，她都站你这边。”

张真源的心像是被温水浇过，那些尖锐的痛苦稍稍平复了些。他想起苏晚平时温柔的样子，想起她鼓励他“一定要去追自己的梦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走了。”贺峻霖再次拉起他，“先跟她报个平安，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总不能真让你放弃学医吧？”

张真源被他拽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却还是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有十几条她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乖，你在哪？别吓我，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他指尖颤抖着，给林初雪回了条消息：“我没事，马上回家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是林初雪的电话。张真源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初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张真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却还是藏不住沙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贺峻霖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对。不管怎么样，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张真源点了点头，跟着贺峻霖往酒吧门口走。霓虹渐渐远去，晚风一吹，酒意散了些，头脑也清醒了几分。他知道，和爸爸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前路或许依旧艰难，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林初雪站在路灯下，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看见他出来，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步跑过来。

“张真源！”她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衣领上的酒渍和通红的眼睛，眼圈瞬间就红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真源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的委屈突然汹涌而出。他想说自己很难过，想说爸爸的绝情，想说他可能真的不能学医了，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低沉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初雪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志愿的事，我们再慢慢跟叔叔沟通，总会有办法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张真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只要还有人站在他这边，他就不能轻易放弃。

贺峻霖在旁边看着，悄悄往后退了退，给他们留出空间。夜色温柔，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个人，张真源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湿润，轻声说：“嗯，一起面对。”

他知道，这场关于梦想与现实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