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踏入门内,绯妮在门旁等候,待他们全部进来后,把门推上了,池淼眼疾手快,佩刀一拔“pang”的一声便挡上门框,半扇门重重撞在了上面。
绯妮不解的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紫光。
“太黑了,"池淼面不改色的解释:“门关上我害怕。”
“这个不用担心,”绯妮熟络的往左前方走了几步,然后只听吧嗒一声,整个廊道从前向后一节一节亮了起来,池淼把刀一抽,插回腰间。
这长廊虽是极具特色,但却并无不寻常的地方:一个个摊位小车间隔有序排列在廊道两侧,墙壁上有手绘涂鸦和装饰物,顶上是精美的梦蝶花样式的大灯。但萧洛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得继续观察。
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回荡。萧洛昀能感觉到背上唐晓翼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那气息时而急促时而微弱,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忽然,萧洛昀感到背上的躯体剧烈一颤。唐晓翼垂落在他肩头的手臂骤然绷紧,五指猛地攥住他的衣料,指甲像是要透过布料深深陷入肉里。
"晓翼?!"
萧洛昀心头一紧,急忙侧身回头。他动作极轻地屈膝蹲下,一手托住唐晓翼的后背,一手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肩膀,将人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唐晓翼的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额际。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那双平日里总带着讥诮和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半阖着,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又做梦了?别怕,别怕……”萧洛昀低声安抚,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绯妮歪了歪头:“这副样子,我倒想起我多年前患有精神疾病的姐姐……她常年服药,伴随的后遗症就是失忆,在那段日子,她的大脑将现实与梦境混淆,无数她遗忘的记忆被她不断重组……”
“住口。”萧洛昀一字一顿,语气像是淬了冰。
绯妮叹了口气,她的影子在梦蝶花灯下忽然拉伸,像藤蔓般蠕动了一瞬。“其实你不叫停我也不会接着说下去了。”
萧洛昀的余光捕捉到唐晓翼的指尖颤了一下,角落中紫光忽闪。
萧洛昀瞳孔猛缩,他终于意识到那丝不对来源于哪里了!
——每当她说话的时候,唐晓翼会极度紧绷,呼吸斋乱。
“小心!”
贤昔桐冷冽的声音骤然划破空气。他原本懒散倚靠廊柱的身形如鬼魅般闪出,银白长鞭破空而至,鞭梢精准绞住绯妮手腕——那缕袭向萧洛昀后心的紫光琴丝在距离三寸处戛然而止,光芒如被掐灭的烛火般倏然熄灭。
池淼的刀比思绪更快,短刀出鞘的瞬间,灯光在刃上撞出刺目寒芒,刀锋划出的弧线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这一刀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花哨,只有鬼影迷踪最纯粹的杀意——直取咽喉,一击毙命。
绯妮的瞳孔里映出逼近的刀光,她嘴角却诡异地扬起。
“铛——!”
金属碰撞的锐响炸开,池淼的刀锋在离绯妮咽喉半寸处被硬生生截停——数根琴丝不知何时交织成网,死死缠住短刀。那些丝线泛着妖异的紫光,竟像活物般顺着刀身攀附而上,眨眼间便缠上池淼的手腕。
“啧。”池淼猛地撤刀后跃,却见被割断的琴丝落地后如毒蛇般昂首,再度袭来。
贤昔桐的鞭影已至。银鞭绞住三根琴丝发力一扯,绯妮身形微晃,却借力腾空而起。她在空中旋身,手中突然爆出数十道紫芒,暴雨般笼罩而下——
“退后!”
简俞扬的飞刀与韩瑞麒的铁棍同时迎上。金属交击声密如骤雨,大半紫芒被击落,电石光火间,绯妮猛地调转方向,利爪直冲唐晓翼——
萧洛昀抱着唐晓翼急退,“叮叮”两声,袭来的琴丝被斩断,但最后一根却刁钻地绕过刀锋,直刺他怀中之人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萧洛昀蓦地转过身挡住攻击,但预想中剧痛并没有到来。
“嚓。”
唐晓翼苍白的五指突然扣住那根琴丝。紫光顺着他指尖蔓延,却如遇烈火般退缩。他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里浮动着讥诮与冷意:“就这点本事?”
绯妮落地时踉跄了一步。她低头看着掌心被灼伤的焦痕,终于露出惊愕的神情:“你竟然能……”
话音未落,贤昔桐的鞭梢已缠上她的脚踝。池淼的刀与韩瑞麒的铁棍同时封死左右退路。
萧洛昀的心脏几乎停跳。“晓翼?你……”
“闭嘴,白痴。”唐晓翼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但握藏银刀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等收拾完这个东西再找你算账。”说着就要强行站起来。
萧洛昀一把按住他:“别乱动!你的伤——”
“烦死了,滚开。”唐晓翼挣开他的手,却在下一秒踉跄着靠回他肩上。他恼火地啧了一声,把藏银刀塞进萧洛昀手里。
但绯妮笑起来,她满嘴都是血,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随即全身紫光大作,竟化作一朵梦蝶花。
“小心!”池淼猛地将贤昔桐扑倒,下一秒,一道紫光从他原本的位置略过,整个走廊突然扭曲变形,墙壁上的涂鸦活了过来,变成无数紫色触手向他们缠来。
池淼的刀光织成一张密网,斩断近身的触手,大喊:“她人呢?!”
简俞扬不知何时已经退到角落,他扶了扶刚带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他突然指向一盏梦蝶花灯:“那里!”
话音刚落贤昔桐的长鞭与萧洛昀掷出的短刀同时命中那盏灯。随着玻璃碎裂声,整个走廊剧烈震动,所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地上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粉雾,长廊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又是分身……”贤昔桐蹲下身检查,语气忽然携上几分兴奋:“诡异而强大的……代号A,你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一种能力?”
唐晓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萧洛昀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声音都在发抖:“够了,我们立刻离开。”
唐晓翼咳出的血珠溅在萧洛昀袖口,他立刻用染红的手掌抵住对方胸口:“你他妈——”话音未落又被新一轮咳嗽截断,曲起膝盖顶向萧洛昀腹部。
萧洛昀硬挨了这一下,手臂肌肉绷紧直接把人锁死在怀里:“晓翼,你省点力气,我抱你走更安全。”
“那我还真感动……”唐晓翼终于喘匀气,但他四肢依旧乏力的事实让他一肚子气,他伸手拽住萧洛昀的头发往下扯,在对方吃痛低头时贴耳骂道:“我真是给你脸了……萧洛昀。”
贤昔桐默默走到最前面开路,经过萧洛昀身边时,突然低声说了句:“他刚才醒来第一件事是保护你。”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危险的做法。”
“我更倾向于他在梦中感知到了什么,或同样经历了什么。”
萧洛昀抱紧怀中不老实的人,感受着唐晓翼微弱却倔强的心跳。但贤昔桐的话不完全对,他反应过来,唐晓翼并没有他睡着时所谓的任何梦境记忆,包括他凌晨忽然醒过来捅他一刀的记忆。
走廊尽头的大门越来越近,但萧洛昀知道,真正的危险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