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毅站在门口，手指在门板上轻叩了三下，声音温和却清晰：“秦皓，在吗？”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片刻后，门被拉开。
成毅习惯性地抬步往里走，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无奈：“这几天找你好几次都没回应，还以为你又忙得忘了看消息。”
话音未落，他才注意到开门的人——姜予晗穿着浅灰色针织衫，袖口松松挽着，发尾微卷的碎发垂在脸颊边，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显然没料到门口会是个陌生女人。
成毅的脚步蓦地顿住，脸上的自然笑意也凝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礼貌地移开，语气里添了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抱歉，我找秦皓……请问，他不在吗？？”
姜予晗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打他电话吧”，楼道里的脚步声就像砸在鼓点上，一下比一下急。舅妈带着三四个人堵在门口，脸上堆着红眼眶，伸手就来抓她胳膊：“予晗！可算找着你了！昨晚你跑哪儿去了？舅妈急得高血压都快犯了！”
姜予晗猛地往后一缩，躲开她的手，指尖攥着门把泛白。睡衣领口还沾着昨晚巷口的灰尘，她看着舅妈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喉头发紧——昨晚把她推出门时，舅妈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回去。”她声音不高，却咬得很清楚，“昨晚你们已经把话说透了。”
舅妈脸上的急切僵了半秒，随即往她身后的屋子瞟了眼，看见成毅站在玄关，立刻换了副哭腔：“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舅妈那是被王强气糊涂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我们不疼你谁疼你？快跟我回家，你舅舅炖了排骨，就等你呢。”
说着又要去拉她，手腕却被姜予晗狠狠甩开。
“别碰我。”姜予晗退到门内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门框，“你们找我到底要干什么？直说吧。”
“予晗啊！”舅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又软又轻，“我们来接你回家呢。”
姜予晗攥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没说话，眼底的戒备像层薄冰。
她身后的亲戚也跟着帮腔：“就是啊予晗，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跟你舅妈回去吧，家里给你做了爱吃的。”
姜予晗看着他们说道“我不回去！”
姜予晗被舅妈攥着胳膊往外拖，睡衣的袖子被扯得变了形。她死死抵着门框，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放开！我说了不回去！”
舅妈脸上那点伪装的温和早没了，咬着牙用力拽：“由不得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旁边的两个亲戚也上来搭手，一个掰她的手指，一个推她的后背，三个人合力把她往楼道里带。
姜予晗脚下踉跄，眼看就要被拖出门，手腕突然被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拉住。
“人你是带不走，但是我不介意报警。”成毅走了过来，把姜予晗拉在身后。
舅妈气愤说道：“你算哪根葱——”
话没说完，成毅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正对着拨号界面。他眼皮都没抬：“要我现在按下去吗？”
那两个亲戚对视一眼，拉了拉舅妈的胳膊。舅妈看着成毅冷硬的侧脸，又看看姜予晗眼里的决绝，最终狠狠甩开手，啐了一口：“晦气！”我们走。
楼道里静下来。
成毅收回手，淡淡道：“锁好门，他们来就直接报警。”转身关了门走了出去，没再多问一句。
姜予晗还僵在原地，指尖仍死死抠着门把。刚才成毅把她拉到身后的瞬间，他手臂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过来，像一块稳稳的礁石，让她慌乱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她望着成毅远走的背影，宽肩挺括，步伐沉稳，刚才那句“人你带不走”的冷硬，还有掏手机时不容置疑的气场，像慢镜头在眼前转。明明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甚至没看她一眼，可刚才挡在她身前的那道影子，却比任何话语都让人安心。
姜予晗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乱。长这么大，她从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带着点说不清的甜。
她深吸一口气，锁好门转过身，见成毅正站在客厅窗边看手机，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笔直。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竟让那股高冷里添了点说不出的顺眼。
姜予晗低下头，嘴角悄悄往上翘了翘。他好像……在发光啊。
门锁“咔嗒”落锁的轻响，才让姜予晗从怔忡中回过神。她转过身，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落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光斑——成毅已经走了，刚才那道挡在她身前的影子，连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都随着关门声消失了。
她走到玄关，看着门板上自己刚才抠出的浅痕，指尖轻轻抚过，那点残存的温度仿佛还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秦皓发来的消息：“舅妈没找你麻烦吧？刚刚听成毅说。”
姜予晗盯着屏幕，指尖悬了很久，才慢慢敲出几个字：“没事，他帮了我。”
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那点酥麻又冒了上来。
她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嘴角又忍不住往上扬，拿出手机编辑着信息：“要不，你叫上他一起吃个饭？正好感谢他？”。
信息发送出去，姜予晗把手机捏在手里，指尖有点凉。阳台的风卷着春天的暖意吹过来，拂过她发烫的耳垂，刚才成毅抬头看过来的瞬间，明明隔着那么远，她却好像看清了他眼底的轮廓。
秦皓的消息回得很快：“他说可以。”
她起身去倒了杯水，握着温热的杯子站在窗边，楼下的树影被风摇得轻轻晃动。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甜意，像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开来，漫到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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