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成毅捏着手机的手泛白，撞见助理时语气紧绷却清晰：“想办法马上去调监控，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说完转身往电梯走，脚步快得带起风，肩线却没丝毫慌乱。

坐进车里，他指尖抵着眉心，盯着窗外——杨紫的电话始终不通，心一点点往下沉。

刚驶进城西，助理的消息弹进来：“监控查到杨总监半小时前进了‘暖光餐厅’，之后跟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门往老巷走，巷里这边死角，看不到。”

成毅推开车门就往餐厅冲，对吧台店员温声却急：“抱歉，请问半小时前跟中年男人从后门走的女士，往哪个方向去了？”

“左拐的老巷！”

杨紫缩在杂物堆后，听着王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才敢慢慢探出头。

风卷着霉味灌进衣领，她捂着还在抽痛的肚子，扶着墙踉跄起身，刚跑两步，就狠狠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对方的衣袖想推开，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难掩的颤意：“杨紫，是我。”

杨紫猛地抬头，看清成毅的瞬间，紧绷的神经轰然断裂。她张了张嘴想说话，眼前却突然发黑，身体一软，直直往下跌去。成毅眼疾手快托住她，掌心触到她衬衫上的血迹时，指尖骤然收紧，眉峰瞬间拧成一团。

他低头看着杨紫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的脸，喉结用力滚动了两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怕惊扰到她，更怕碰疼她身上的伤。

小心翼翼将她打横抱起时，手臂绷得发紧，指腹无意识蹭过她额角的冷汗，眼底的疼惜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往下坠。

转头时，他只给保镖递了个眼神——目光扫过巷子深处，眉梢压着冷意。

三个保镖立刻会意，脚步放轻地分散开来，沿着墙根往深处搜去，没发出半点多余声响。

成毅没再看一眼，抱着杨紫转身往巷口走，每一步都走得又轻又稳，视线始终黏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连指尖都在悄悄发颤。

成毅抱着杨紫往巷口走，脚步放得极轻，生怕颠簸到她。怀里人的呼吸很轻，温热的气息蹭在他颈侧，却让他心头发紧——低头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膝盖，牛仔裤破了个口子，渗着血的伤口沾了泥沙，连指尖都泛着青白。

快到巷口时，司机早已把车开过来，车门敞着，还提前调好了车内温度。

成毅弯腰将杨紫轻轻放进后座，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指尖替她拂开贴在脸颊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

“去最近的医院，开快点。”他对前座的司机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目光始终落在杨紫脸上。车刚启动，手机震了，是保镖发来的消息：“找到人了，已报警。。”

成毅扫了眼消息，没回复，只抬手轻轻覆在杨紫的额头上——温度有些凉。

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裹在她身上，连边角都仔细掖好，指尖蹭过她冰凉的手时，下意识攥紧了些，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成毅却没心思看，只低头盯着杨紫苍白的侧脸，喉结悄悄滚动。

刚才在巷子里看到她蜷缩在角落的瞬间，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的疼，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轻轻碰了碰她受伤的膝盖，见她没反应，才松了口气，眼底的疼惜又深了几分——

司机刚把车稳稳停在急诊楼门口，成毅推开车门就快步绕到后座。

他俯身时动作放得极轻，手臂稳稳托住杨紫的后背和腿弯，特意避开她渗血的膝盖，另一只手轻轻护在她脑后——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尖，心像被针扎了下，密密麻麻的疼。

助理早已提前跑进去联系医护人员，这会儿正带着护士推着平车迎上来。

成毅没多话，只放缓动作，一点一点将杨紫轻轻放在平车上，又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仔细盖在她身上，指尖掖边角时，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喉结用力滚动：若不是他坚持让她来对接这个项目，她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

跟着平车往诊室走时，他始终半步不离，指节不自觉攥得发紧，眼底满是自责。

见医生要检查她的腹部，他忍不住轻声提醒：“麻烦您动作轻些，她之前说这里疼……”

杨紫被护士推进诊室后，成毅就守在门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目光始终盯着紧闭的诊室门，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没等多久，走廊尽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皓和夏千羽快步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哥哥，杨紫姐姐她没事吧？听说她遇到意外，我们赶紧赶过来了。”夏千羽拉着他的胳膊追问，声音里带着慌。

成毅转头看向他们，语气压得平稳却难掩疲惫：“还不清楚，她正在里面治疗，医生说要先检查腹部和膝盖的伤。”

秦皓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别太担心，杨总监身体素质还行，肯定会没事的。我们在这儿陪着你等。”夏千羽也点点头，站在一旁没再说话，三人就这么静静守在走廊里，等着诊室门打开的那一刻。

杨紫被推进诊室后，成毅就靠在走廊墙边，指尖攥得发紧，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扇门。秦昊和夏千羽赶来后，也没多说话，只陪着他一起等，走廊里静得只剩时钟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诊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成毅第一时间迎上去，秦昊和夏千羽也紧跟着上前。“医生，她怎么样？”成毅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医生笑着点头：“没什么大事，就是腹部有点轻微挫伤，膝盖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输完液再留院观察两天，要是没异常，后续就能回家休息了，一会就可以转入病房，你们就可以去看了。”

成毅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些。

夏千羽松了口气，忍不住道：“太好了，吓死我们了。”

秦皓也拍了拍成毅的胳膊：“没事就好”

医生刚说完，成毅就快步往观察病房走，手在推门时都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一进门，看见杨紫靠在病床上，他立刻快步凑过去，目光先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膝盖上，又移到她略显苍白的脸，声音里藏着没散的慌：“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杨紫转头看见他，指尖轻轻松了按在腹部的手，扯了扯嘴角：“好多了，就是动的时候还有点牵扯疼。”

夏千羽跟着进来，立刻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刚醒没多久吧？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粥？”

秦昊晃悠到床边，拍着胸脯凑过来，故意装出一副“大老板”的样子，语气却带着调侃：“对啊，想喝什么？而且杨总监啊，你这可是标准工伤！后续养伤要啥只管说，奶茶果切还是进口止疼贴，哥都给你安排明白，保证给你售后到满意！”

杨紫听着秦皓的话，目光扫过病房里的全景落地窗、独立休闲沙发，还有墙边放着的小冰箱和满满一碟进口水果，忍不住打趣：“所以……这带观景台、连高端饮品都备齐的豪华单间，也是公司标配的工伤福利？”

秦皓立刻转头冲成毅挤了挤眼，憋着笑摆手，语气故意拖得老长：“不不不不不！这哪是公司福利啊，纯属咱们总裁给‘你’的专属待遇——要知道普通病房可是好几个人挤一间，这豪华配置，我都没这权限申请，全是总裁特意安排的！”

杨紫顺着秦皓的话看向成毅，目光在他挺括的西装上转了两圈，故意拖长语气打趣：“哟，今天这是‘总裁本人’附体了？平时不都穿得跟要去露营似的吗，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成毅被问得一僵，手指下意识攥了攥西装下摆，眼神有点飘，张了张嘴却没组织好语言，只含糊地应了句：“我……就是因为……”

秦皓见他支支吾吾的，赶紧凑过来打圆场，一把拍在成毅肩上：“嗨呀，其实是今早要谈合同，我怕他穿得太随意显得不重视，硬拉着他去买的这身——你看他这紧张样，但是是不是超帅”

杨紫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目光落在成毅身上，语气带着真心的夸赞：“我觉得超帅的，比平时休闲装看着更精神，这版型衬得人都挺拔了，客户见了肯定觉得靠谱。”

成毅被夸得耳尖微微发烫，原本紧绷的肩膀松了些，低头轻咳了声，没接话，却悄悄把之前攥着西装下摆的手松开了。

夏千羽在旁边看了会儿，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秦皓，又冲两人的方向递了个眼神，随后故意提高声音开口：“哎秦皓，你不是说楼下有家超火的养胃粥吗？杨紫刚醒肯定饿了，咱们赶紧去买，晚了就卖光了！”

秦皓立刻心领神会，顺着话头就应：“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事儿，那家粥去晚了真得排队！杨紫姐姐你桌子上有我带的其他美味的东西，我妈妈亲手做的，我哥最爱了，你先尝尝，我们快去快回！”

说着，夏千羽一把拽住还想多唠两句的秦皓，快步往门口走，关门时还不忘偷偷朝里瞥了一眼。

病房里瞬间静下来，成毅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夏千羽带来的保温桶上，伸手拎过来轻轻打开——里面是熬得绵密的南瓜百合粥，还撒了层细碎的桂花，热气裹着甜香飘出来。

他拿起勺子搅了搅，确认不烫口，才递到杨紫面前，声音软得像粥一样：“千羽带了南瓜粥，你之前说喜欢吃甜口的，先喝点暖暖胃？”

杨紫刚想抬手接，抬胳膊时腹部伤口扯得有点疼，指尖顿了顿。

成毅眼尖地察觉到，立刻收回手，舀起一勺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又低头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递到她嘴边：“我喂你。”

杨紫看着他垂着眼的样子——灯光把他的睫毛映得软软的，连握着勺子的手都稳得没晃一下。她没说话，微微抬了抬下巴，含住勺子喝着。

南瓜粥熬得入口即化，百合的清甜混着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暖得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口。

成毅一勺接一勺地喂着，见她嘴角沾了点桂花碎，下意识用指腹轻轻蹭掉。

指尖碰到她脸颊时，两人都顿了顿，他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悄悄泛红，却还是强装自然地舀起下一勺，声音比刚才更轻：“还有小半桶，慢慢吃，不着急。”

成毅把空了的保温桶放回床头柜，刚转身，就见杨紫盯着窗外发呆，眼神里带着点低落。他在床边轻轻坐下，声音放得很柔：“在想什么呢？刚才还好好的。”

杨紫回过神，指尖无意识攥着被子边角，语气带着点懊恼：“我在想……这次项目本来想好好做的，结果不仅没推进，还自己先受了伤，感觉有点辜负总裁信任了。”

成毅闻言摸了摸她头发，眼神认真又温柔：“别这么说。项目可以慢慢推进，你平安才最重要。而且这次对接本来就有突发状况，不是你的问题。等你养好伤，咱们再一起梳理方案，我相信你能做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觉得有压力，也不用硬扛着，随时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杨紫被他摸头发的动作弄得耳尖有点热，原本攥着被子的手“唰”地松开，还故意抬了抬没受伤的胳膊，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得得得，再被你这么安慰，我都要飘了——合着我这伤受得还赚了？不仅有豪华病房住，还有人专门陪着‘谈心’。”

杨紫说着就往床头挪了挪，顺手抓过秦皓留下的零食袋，拆开后先挑了颗杏仁递到成毅嘴边，眼里满是笑意：“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你看，我现在不仅能光明正大歇几天，还能蹭到你妈妈做的粥和你亲自喂粥、连看个窗外的云都觉得比平时好看——要是早知道受伤这么‘舒服’，我之前还卷什么项目啊！”

成毅的目光先落在她递来的杏仁上，又顺着指尖滑到她带笑的眼，喉结轻轻滚了滚，没急着接，先伸手把她身后的靠枕又往高垫了垫——怕她挪着身子够零食时，扯到腹部的伤。

等她坐稳了，他才微微俯身，张嘴接住杏仁，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低声道：“不错哦，好吃。”

杨紫嚼完杏仁，转眼就盯上床头柜上另一袋零食，胳膊一伸，指尖刚要碰到袋口，成毅忽然伸手过来——他没直接拦，而是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内侧，他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轻得像羽毛落着，声音也软：“刚喝了粥，胃还没消化，别着急吃这个。”

杨紫的手腕被他这么轻轻搭着，瞬间就僵住了，耳尖“唰”地红透。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不烫，却像顺着血管往心里钻，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成毅没察觉她的发怔，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又往温水杯那边偏了偏头：“先喝点水，等你下午饿了，我给你剥草莓吃，好不好？”

杨紫嘴角悄悄弯了点弧度，声音轻软：“好啊。”

他说着收回手，递水杯时指尖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指尖，那点短暂的接触像电流似的，让杨紫赶紧攥紧了水杯，低头抿水时，连脖子都悄悄泛了红，刚才想吃零食的念头，早被这阵心慌搅没了。

秦苒走在前面，指尖勾着冰淇淋甜筒的纸边轻轻晃，香草味的甜香混着风飘在身后。听见陆云深在后面喊“慢点走，别洒了”，她回头时眼尾先弯起来，故意把脚步迈得更轻快些，发梢扫过肩头，眼底亮闪闪的全是笑意。

陆云深快步追上，掌心虚虚拢着她的手腕往路边带——没用力，只轻轻扣着，怕她被来往的自行车碰到：“车多，别乱跑。”秦苒挣了挣没挣开，抬手往他胳膊上轻拍一下，指尖带着软乎乎的力道，连抱怨都透着娇憨：“知道啦。”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冉”——

轻得像被风掐断的碎语，却瞬间攥住秦苒的心脏，让她举着冰淇淋的手猛地顿在半空，连呼吸都僵了。

秦苒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慕景年，原本搭在陆云深胳膊上的指尖狠狠蜷起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缓缓转过身，视线穿过喧闹的人流，撞进慕景年的目光里——

他站在秦苒对面，黑色大衣，肩线依旧挺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硬。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没有半分柔和，只有化不开的沉郁，连看向她的眼神里，都裹着几分未散的戾气与不甘。

手里拿着一个戒指盒子，他的目光像钉子似的钉在秦苒身上，完全没理会旁边的陆云深，声音穿过车流，冷得发涩，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念说道：“我回来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