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逃到外面的顾流渊,远离了洛情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木屋,发现洛情没追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顾流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反应呢?奇奇怪怪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可这又不是害怕的感觉。
但是他就是想要逃走,在洛情身边压抑地有点喘不上气。
还好自己跑出来了。
正当顾流渊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一缕极细极轻的魔气紧紧地尾随在他的身后。只要他一回头,便会藏得无影无踪。
于是,顾流渊很快便彻底放松下来,百无聊赖地在这个小庭院里打转。
这栋木屋不会很小,或许占地面积只有魔宫的一个寝殿那么大。里面只有一个卧房,一个置备齐全的小厨房,最里边有个小门,通向后边的茅房……
比起只有寝殿和书房的魔宫,这里怎么看都是专门为顾流渊而造的。
顾流渊盯着木屋的门,想着里面有一个叫洛情的人。若是洛情没有把他扔在这里,这里便是两人的住处了,一起的……
想到这里,着了魔般,不知不觉的,顾流渊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魔气绕着顾流渊转了一圈,最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顾流渊的发带中。
突然,顾流渊的心思一乱,眼花地晃了晃头,眼前的木屋已经被一丛丛神似蔷薇的红色花朵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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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那小鬼恐怕承受不住你的魔气,若他铁了心不想和尊主关系太密切,非得被逼疯了不可。”宿柳端了碗新的粥进来,啧啧两声,好言相“劝”道。
洛情就抬了下眼,那碗被顾流渊“抛弃”的、冷透的粥瞬间被魔气腐蚀成了灰烬。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他还用别人提醒么?就因为顾流渊太脆弱,他才没有直接把人变成傀儡。
洛情不动声色地将跟着顾流渊的魔气隐藏起来,仿佛能看见顾流渊清醒后的迷茫。
“诶,你有没有在听啊?”宿柳妖娆的腰身一扭,走到洛情面前,将热粥往小木桌上一放,便往洛情身上贴,却问出个前后不搭的问题:“尊主,你要我还是要那小鬼?”
“没大没小的,”洛情扯了扯嘴角也没扯出什么,也不阻止宿柳的放肆,神色淡然:“跟一个寿命不过百岁的小孩儿计较,你可太出息了。”
“可是我见尊主对他很是上心啊,万一咱七个就在这百年里失宠了怎么办?”宿柳抱怨一句,心道:也就只有星那个迟钝的家伙才看不出来了,居然自以为是地觉得顾流渊只是个男宠,只是当面见了一眼便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了。
当时尊主的状态他们七个分明都见过的,若不是那人死得早,现如今哪还有他们七个的位置?
干脆改日撺掇星好好“调教调教”小渊儿好了……
与此同时,跟踪顾流渊的某人猛地回头,一脸懵逼地回望小木屋:“……”
方才好像有人念叨我来着……
然后他便听见自家尊主语气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话:“那是你瞎。”
星:“?!”
看不见星的宿柳还很是受教地点点头,悠长地哦~了声,“那我还真是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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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无日月,随着外界而昼夜更替。分明是仲夏,这日光却无半点燥热,明亮却不刺眼,比春光还要温和。
红木小屋位于无间的最深处,环境与别处并无不同,只是这里多了人气,别处并无安宁……
小屋的墙角围了圈神似蔷薇的红色花朵,妖冶得如血滴一般,让人不禁联想到某个红色身影。而长长的半人高的木篱笆则围了木屋的方圆数十米,篱笆上缠了不知名的绿色小叶藤蔓,在叶间稀稀散散的开着指甲盖大小的小白花,娇嫩的白色花瓣一层层的围绕着花蕊,煞是可爱。
木屋正前方不过百米处,有一条小河横向而过,流向远处。站在河边再望远一些,是荒地,是树林,是群山,是一望无际的没有一丝云雾的天空……
顾流渊抬着头,这从没见过的景色让他有些茫然,在洛情身上积攒的安全感突然减了大半。
在这民间传说中的无间,他非但没见着所谓的恶鬼,反而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宁静——宁静得一点都不真实。
怎么办?
他不禁在心底问了一句。
难道要再回去找洛情?一定会被笑话的吧。闹脾气的是他,结果主动粘人的也是他。
顾流渊很不幸地在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遇上了难题,他这个命题人把自己都给困住了。
“不要怀疑,这就是你的记忆。”熟悉又可怕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顾流渊的记忆窜了出来,撕碎顾流渊的镇定。
他从头到尾都不相信那人所说的所谓的“前世记忆”。但他更不敢和洛情提起。
若他要坦白,他该对洛情说什么?有一个很像我的人在我脑子里怂恿我要杀了你?或者不要与我离得太近,我脑子里的那个人讨厌你?洛情会信吗?
顾流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几日和洛情相处的画面,莫说洛情的体温、与他的接触,就算是再普通的一个眼神,都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只是个孩子,不懂这些复杂的目的,不愿意抱以恶意去揣度那个,在他看来对他很好的洛情。
但是那个声音又在耳边一直骚扰他……
“洛情,你是想逼疯‘我’么?没用的,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还会再被你骗第二次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像一条隐藏在枯叶之中的毒蛇,窥伺上了一只能完全填饱他的猎物,让他将所有的兴奋都集中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顾流渊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仿佛冰冷缠绕着他的元神,让他感受到了无法逃离的恐惧。
——毒蛇就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