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哥哥，哥哥，你带我去海边玩儿！”十一岁的小段言，在央求着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袖，稚嫩的孩童声对他轻声细语着，这些本是讨人欢心的外在条件，在小周成一的眼里却是无比的令人作呕。

　　六岁那年，他还是个懵懂的小孩，不懂大人所谓的离婚，以及他母亲嘴里那些婚姻的插足者。他只记得有个阿姨带了个小弟弟一起生活在他们潞城的家。

　　“阿姨，我可以跟他一起玩耍吗？”从小没有什么伙伴的周成一，指着段红怀里三岁的段言，礼貌地征求着。

　　段红放下手上的段言，伸手过来抚摸着他的头，笑着也把他抱了起来。

　　“当然可以！成一你可以把阿言当成你的弟弟。阿姨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成一以后也是它的哥哥啦！”

　　周成一懵懵懂懂地点了头，从段红怀里挣脱，拉着段言到一边玩去了。

　　那时候段言很淘气，家里什么东西都要翻一翻，保姆青姨都控制不住他。只要父亲不在家，段红就算看见了也不制止，甚至都不让青姨管。

　　周成一跟段言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小弟弟说话声音特别的洪亮，笑声也特别的爽朗。他不爱跟其他人玩，常常缠着自己的母亲一起看动画片。

　　有一天，段言在客厅的一角玩的不亦说乎。

　　周成一刚当上“小哥哥”，想要“拉拢”段言成为玩伴，他从茶桌上抓了一颗大大的草莓朝他走去。段言被他手上颜色鲜艳的东西吸引了，也不问是不是给他的，伸手抢走就往嘴里塞。周成一刚想问，好不好吃，甜不甜，段言就眉头大皱，嘴巴一瘪，哭了出来。

　　“哇……”

　　段言的哭声把他吓到了，在客厅喝茶的段红疾步走来，情急中推了周成一一把。他似乎感受到段红的怒意，对方急切的抱起段言，一只手上下摸索着。

　　客厅的哭声很快就停了。

　　但是周成一还没反应过来，这段日子里，段红对他的好和刚才的愤怒地推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成一还没真正弄懂段红为什么这样对他，他就被自己母亲梁小仙接回老家生活了。

　　青岩村，他母亲曾经告诉他，当年她就是从这里嫁出去的。这里的人们以种茶为生，气候湿润，养在城里的周成一因不适应新环境，竟生了场重大感冒。

　　村里只有卫生院，医疗环境及设备都没有城里的好。

　　“周成一，六岁。”

　　梁小仙在病床旁小憩，被护士的粗哑声音惊醒。她支撑起疲惫的瘦弱身体，对护士客气的回应着。

　　护士是个年近五十的妇女，态度很不友好，一进病房，就直接将手里的小铁盆往那陈旧的桌子上一丢，“哐当”一声，铁盆里的棉签和吊瓶差点掉出来。

　　虚弱的周成一被那声响吓醒了，他眼里有了些恐惧。仿佛那护士就是动画片里的“巫婆”，拿着针头要过来“迫害“他一样。

　　他的手被护士一把抓去，他抵挡不过，只觉得手上一凉一刺痛。

　　“啊！”

　　护士扎针的力道扎的周成一快要哭了。

　　他想要回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