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水婵娟的笑声,人群都向她看着,却让我找到了那个熟人,赵氏,把自己包裹的那叫一个严实,唯有她不去看水婵娟,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九月,虽没有八月盛夏的炎热,却也是艳阳高照的,人群之中有人将自己的头脸用布巾包裹着,不引人注目都是难的;
不过,她这胆子可是不小,被休了还敢来生事,自己不出头,弄帮子妾室,我这心中鄙夷的不行;
水婵娟笑够了,一步步缓缓走下台阶,逼视着三人,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我克夫?还败家?这是谁让你们来编排我的,水家好端端的立于京城,我怎么败家了?边关告急,皇上下旨,谁敢不从,战场之上九死一生,难不成,那些战死在沙场之上的将士们,都是被家中的媳妇给克死的?还是说你们此言是对皇上的旨意多加不满?”
好一个水婵娟,厉害!我心中给她叫着好,既然她能毫无畏惧的当众分说自己的事,那我便帮她一帮,于是,我与映雪耳语了几句;
映雪领命,悄悄离开了我身边,身边刚空出位置,许浅熙就慌乱的凑过来,紧紧挽着我的手臂,那紧张害怕的神情,不言而喻;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记安心的微笑;
便听到水婵娟继续说道: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呵呵,是不是窜掇你们来闹事之人没有讲过这层厉害关系,你们没有想过,今日你们所言便是死罪。”
此时,刁氏已急匆匆的来到大门前,看到这一幕可是不得了,快步来到水婵娟身边时,刘莹也揭了喜帕,来到水婵娟身边,轻声道:
“三弟妹,大喜的日子,不可说些不吉利的话,你不可动气,别失了身份。”
水婵娟淡笑道:
“身份?我同二嫂已进了许家大门,您唤我一声三弟妹,那便是许家妇,这身份是已定的事实,我有何可惧,左不过是三个被散出去的妾室罢了,就算是她们还是三爷的妾室,我为正室,岂会怕了她们不成。”
转眸,轻蔑的扫视三人,讥讽一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被散去的,而非被卖出去,众人皆懂之道理,这‘散’那便是自愿的,怎么?这是后悔了?孰不知,这世间可有后悔药能吃得!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改来婚宴上闹,便是心中已有定数,好,就应了你们的话,我就是个善妒的,我就是不喜我的相公有妾室,你们能耐我何啊?”
“你,你……”
“我怎样?哈哈,只要我相公喜爱于我,乐意听我言,肯我为散去妾室,你们作闹出花来又能怎样啊!不就想用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话来左右别人对我的非议嘛,现下我应承了,你们还能怎样?想再回来?哈哈,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你不要脸,竟能说出这般轻狂的话。”
“我要不要脸都是许家妇,你们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许家三爷的正妻,我身边是许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身后是当朝户部尚书我的二伯,还有我的夫君,婆母高坐于府内,没有任何斥责之言,你说我轻狂,哪又如何呢?好好动动你们那些个不开窍的脑子,我娘家是水府,我夫家是许府,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啊!”
水婵娟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光明磊落,竟引得许宏远称‘好’;
许宏文早已息了怒气,大大方方的握住水婵娟的手,直接出言:
“夫人说得极对,她们已与许家毫无瓜葛。”
水婵娟没有应许宏文话,却是眸光凛然的逼视着面前三人: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三人微微瑟缩着互相交换着眼色;
刁氏怒道:
“最不要脸的就是你们,当初三叔散你们出府时,三房没有主母,是我,以长嫂之身经办的,你们每个人都是自愿签了退契文书的;虽然是妾室,可许家的妾室个个都是已贵妾的身份在京兆衙门有备身契的,今日喜宴,京中贵人皆在,你们去打听打听,谁家能把家中妾室都抬为贵妾,真真是我婆母心慈,想着为人妾室不易,给了你们脸面,看来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好,来人,把这起子人给我绑了,送至京兆衙门,让公正的年大人给好好断上一断。”
许家小厮早已摩拳擦掌了,只等着家中主子发话,一下子涌上来七八个,将三人直接按倒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三人一声声鬼哭狼嚎的哭喊之声,引来了看热闹的众人唾骂;
我却是一直盯着人群中的赵氏,见毛时也到她身边,唇角微微勾起;咦,毛时身边那人是狄众吗?他不是一直跟在南贵身边吗?难道,今日南贵也来了?
对了,好似,我自与李德亮说过话,伤心难过后,便一直呆在后院,直到接亲回府,就直接来了大门前,竟没有去看李家到底是何人来了?只听李磊说过,三个老爷都来了,可见到狄众,南贵定是来了,那是不是沈如秋也来了呢?
想着询问一下映雪,发现,映雪竟没有回到我身边,人呢?这事不是办完了吗?怎不回来给我复命呢?
正左右寻着映雪的身影,便听到毛时浑厚的声音响起:
“各位,这里还有一人。”
人群都往毛时的方向看,下意识的闪开了空隙,许家之人也看过去,但见一个包着头的妇人,正欲逃跑,被毛时和狄众左右给架住了;
他们二人身上可都是有着不弱的功夫,看似轻轻一推,却把赵氏直接摔出了人群;
赵氏被摔得身上一疼,尖着嗓子喊道:
“干什么嘛,看个热闹犯了哪条律法啊?”
这声音一出,许家除了刘莹和水婵娟,哪有不识得的;
刁氏高声惊呼:
“怎么是你?”
许浅熙在我身边小声嘀咕着:
“母……赵氏!”
毛时上前一步,将赵氏包裹着头脸的布巾一把扯下,拱手一礼道:
“各位主子,毛时是李大人的长随,奉大少夫人之命,将这个幕后之人揪出,一并料理。”
这声‘大少夫人’将所有许家人的目光都引到我身上,我微有些发窘,却还是淡笑道:
“我就是想着,这三人为三叔的妾室时,都是听话懂事的,为何今日会如此胆大而来,必是身后有人指使,且这指使之人必是她们平日里所惧之人,可许家家仆都是脸熟的,便找了些生面孔,不易查觉罢了。”
刘莹看着我微微一笑:
“六姑娘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
水婵娟却是不明所以的发问:
“此妇人是谁啊?”
许宏文冷声道:
“是被我休弃的不贤之人。”
“啊?哈!好啊,这是来参加婚宴的?为何如此装扮啊?真真是笑死我了,亏她想得出来,人都被休了,还来作闹,三爷,是来报复您的?还是说……惦记着您呢?”
许宏文厌弃的瞥了一眼,转头无可奈何的对水婵娟苦笑了一下;
引来水婵娟盈满的笑意,转头看向被摔在地上起不来的赵氏,淡道:
“得了,你也看过了,三爷待我极好,我必会尽心照顾好三爷的,你可安心了;这婚宴你参加了,作闹也停了,眼下便是要寻个好去处了,大嫂,您说是吗?”
刁氏死死的瞪着还想努力爬起来的赵氏,极为愤恨的吼道:
“来人,连着这个弃妇一并绑了送交京兆衙门。”
许家下人都是人精,刚刚那三个妇人就已堵了嘴,现下更是不客气的先把赵氏的嘴一堵,绑着就拖走了;
礼官见无事了,便高声宣唱,继续将余下的成亲礼仪完成……
我身边的许浅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轻轻拍着胸口,眼中露出崇拜之色,无不佩服的对我发问:
“六妹妹,你是怎么想到的?是不是早就知晓窜掇之人是赵氏啊?”
我微微摇头,笑道:
“四姐姐,珊儿又不是神仙,我起初只想着是有人指使,便留心于人群之中,可您刚刚不是瞧见了,这大热的天,头包成那样,难不成是得了麻风病啊,定是怕被人认出来;在咱们家大门口,怕被许家人认出,那就是相熟之人呗,且今日是冲着三叔和三婶来的,您想还能有谁啊?”
许浅熙恍然大悟:
“对啊,是这个理,呵呵,也就是你心思通透,我啊,竟顾着害怕了,哪里还有那般心思去看什么人群啊!唉,枉我还出嫁一年多了,为人妇都没有你个姑娘家的心思转得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