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正厅内,李家主子们,除李东煦皆在,当议起李氏族长,李思路被李玉娴提了出来;
此人我倒是觉得可行,众人一番商议下来,将李思路这个族长定下;
西贵,自是不必多说,我早已属意于将松阳镇的李宅和酒庄交于他料理;
李挚跟在李莹姝身边多年,久居京城,这次我想将他留在京中,李玉娴摇头叹道:
“珊儿啊,不成的,我们进京晚些就是因着春阳生产,这春阳和刚生的闺女还留在青州府呢,也不便上京的。”
我似是想起,确是听李妈妈提过一嘴,她有孙女了,便点头;
于是,李挚继续回青州府做他的管事吧;
李玉娴见我点头便又说道:
“珊儿啊,我还是回青州府养老吧,顺便帮衬着你们照看那个大宅子,虽比不过京城这个奢华,却也是极好的,姑奶奶只想着求你,能不能把她们娘俩也留在京城,让娟儿日后也能得个好前程。”
“姑奶奶哪里话,都留在京城才好呢,您也别回去了,自己一人,着实冷清的,且您的身子也不好,没得让世安叔挂心的。”
李玉娴笑道:
“自得了刘神医的方子,我这身子骨可是硬朗了起来,不妨事的,都不用挂心于我,春阳他们待我可是极好的,最重要的是,我要回去的,先去松阳镇住上些日子,帮衬着思路把族中之事安顿好,再回青州府去颐养天年了。”
她这番安排确是正理,既然心思已定,也不强留,说了另一事:
“姑奶奶英明,如此安排甚好,婶子和娟儿妹妹留下便是,不用您求的,至于日后,您安心,珊儿留心着好人家便可;不过,姑奶奶如此劳心,珊儿着实心疼,您放心,珊儿会叮嘱好李挚,多加人手,好生侍候在您身边。”
“珊儿啊,不可,不用再花那些个银钱,我如今已大好,你们现下在京城过活,瞧瞧这偌大的宅院,姑奶奶知你们是有本事的,能赚银子,可京城不宜啊,还是留着银子傍身吧。”
我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声如银铃:
“提到银子,珊儿倒是想起一事来,世安叔,我将所有掌上书自售出之日起,所营之利分出两成记于您的名下。”
李玉娴惊住了,李世安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乱无措的摆手惊呼:
“不可,不可,大少夫人,万万不可。”
我莞尔一笑:
“世安叔坐下说话,不用如此慌乱,这厅中所坐皆是自家人,珊儿在京城之中,得能如今荣耀,掌上书当居首功,而您,才是这掌上书之所有者,珊儿不问自取实属无奈,您却从未责问过珊儿一个字,这两成珊儿甚觉给少了。”
厅中之人自闻我言也都是露出惊色,可再得了我所答之话,已然明白个中之意了;
李世安没有落坐,只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成’;
李玉娴也是一脸的不认同:
“珊儿,这话从何而说,他怎敢责问于你,更是不能受你这分成;我刚心疼于几个下人的银子,你倒是好,直接分出两成来,我虽是进京晚些,可也是满眼满耳都是你那掌上书的美誉;你啊,惯会用好听的话来哄着我们,他算什么所有者,自入了学堂我便是见过他那个小册子,这许多年,身边之人未必有几人晓得,咱们那个小县城更是无人知晓的,也就是你心思玲珑将他那个小册子放在心上了,如今才能得以名满京城,珊儿啊,快别往他脸上贴金了。”
“姑奶奶,世安叔是读书人,没有那些个心思的,此事珊儿心中已有定数,您二位要与不要都已记在世安叔名下了,莫拦莫劝,如今推脱,日后娟儿妹妹出嫁,我这个嫂子为妹子添妆,您二位还能拦得住嘛,呵呵,当受之。”
我虽是笑着答话,可话中之意却是不容置疑的,既定不改;
李世安的媳妇欲要说话,我淡笑的抢白了一句:
“婶婶也莫要再言,珊儿如今的性子不似从前,言必行,行必果。”
李玉娴忙给李世安递了个眼色,李世安只得恭敬一礼,道着感谢之辞,才缓缓坐下;
可我此言一出,正厅内全都秉气凝神,打量着我,想听听我接下来之言;
我微微叹息,轻声道:
“儿时生于乡野,见识浅薄,虽略知书达礼,却还是未经世事;如今苟活于京城,在许家内宅之中,却是要心坚如磐石,优柔寡断万万是不能的,果决冷然方可行事;此间皆是珊儿最为亲近之人,不瞒各位,自许珊再睁开眼,一心只想着能快些与亲人再见,可回了许家后,性情开始慢慢变了,防人之心有,害人之心也有,更是存了心思开始左右于他人,只想着诸事皆要按我所谋划的路而行,出丁点偏差便要清障纠正的;唉!日后这等性子怕是不易改了!”
厅中之人,在我说话时,李世勋听得最为认真,满眼都是赞许之色,而率先开口的是刘伟:
“儿媳妇,什么害人之心,这些个大宅门里,能安生度日那就是本事,你还能把许家捋顺得如此妥当,这叫能耐,有何可改的,日后就现在这个样子,我瞧着甚好,李家有你这般当家主母,才能顶得住这内宅,才能为儿子安家。”
众人一口同声称是;
即得了认可,接下来的话就好出口了;
转眸看向李世国,温和浅笑道:
“爹,儿媳有一事请示于您。”
“哎呀,何来请示,无论何事,珊儿做主便是,你且说,我们听着。”
我环视于众人,淡道:
“家中数人的身契,珊儿想解,卖身之契也不过是为了约束于不安之心罢了,今时已非往日,李家上下同心,身契便如一张废纸,不如解了。”
南贵略一沉吟,发问:
“嫂子,数人?都是谁?”
“李思路,即已为李氏族长之人选,怎可为奴籍呢!西贵,北贵,李泽与金平,还有李妈妈一家子,都解!”
“啊?这,这么多人都解了,那,那家中又要重新寻人啊!”
南贵急声发问,满脸的焦急之色;
我淡抿唇瓣,微绽梨窝,轻轻颔首,却是不应他的话,反观于沈如秋和李涵慧,问道:
“秋儿和慧儿如何看?”
二人对视间,南贵又抢了话:
“嫂子,为何要问她们,如今这家中是您作主啊!”
李世勋皱紧眉头,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引得屋中皆惊,齐齐的望过去,但见李世勋指着南贵,示意他出去;
刘伟直接笑出声来:
“哈哈,二小子,老三这样子怕是要让你滚出去了。”
李世勋重重的点着头,连连摆手,极为不耐烦;
我也是忍俊不禁的发笑:
“呵呵,南贵啊,要不然,你陪着煦哥去照看着孩子们。”
南贵悄眯眯的瞄了一眼李世勋,摇头怯懦道:
“我可不去当孩子头,您说便是,我不再插言了。”
我笑道:
“眼目下,家中我确是管着,可秋儿掌家甚好,深得李妈妈大加赞赏;至于慧儿嘛,汪家大少夫人多年,虽是婆母主事,可家中小事慧儿不会不明;所以,我才有此一问的。”
南贵似是明白了,点头,转眸,但见沈如秋与李涵慧皆面上带笑,沈如秋先言:
“南哥,长嫂只说解了身契,是再与咱们商议呢,可还没有与他们言明,你想想,他们就算是解了那一纸身契,可心还在李家呢,有没有那张纸有何妨啊!”
李涵慧也是笑道:
“是啊,二哥,妹妹且问您,若至今日您还未与三叔相认,不是二少爷,依然是李家的南贵,倘若长嫂解了您的身契,您会离开李家吗?”
“自然不会,我,我无处可去啊!”
李世国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对吧,你啊,煦儿和珊儿不在时,我瞧着你长大了,能一力把这个家抗起来,甚觉欣慰;唉!可珊儿这一归家,你咋又打回原形了呢?她们妯娌姑嫂说话,你非要插言,气得你爹都要赶你出去了;再者,李婆子就在这站着,你怎不问问她是如何想得,珊儿可是要解了她一家子人呢,你好好瞅瞅,她那脸可有变颜变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