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清醒时木已成舟,虽说苏培盛第一时间先发现不对,封锁了屋子,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事情还是传扬了出去。
第二天早朝,皇帝大大申饬了他身为皇子居然轻易被算计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德妃听说自己侄女做出丑事算计自己儿子,气急攻心昏了过去;府中宜修大动了胎气,急召了太医;抚远将军府第一时间退了亲事;费扬古第一次打了娇宠的女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京中处处茶余饭后以这件事为乐。
胤禛怒不可遏,怒乌拉那拉柔则胆大包天算计自己,怒血滴子不跟在身边保护,更怒自己再世为人狂妄自大,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以至于遭了这样浅薄的算计。
向皇帝和德妃分别告了罪,他马不停蹄地回府去看宜修。上一世他执意迎娶柔则就伤了她,本来这一世下定决心好好补偿,二人情正在浓时,却依旧因柔则之事伤她至此。
制止了府里奴仆通传,胤禛风一样奔进宜修院子,怕惊了她,轻轻推开她房门。华衾堆叠中纤细,只有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无力倾颓,身子蜷缩成一个痛苦的姿势。她的脸色苍白若素,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纤手绵软蜷曲在水红色叠丝薄衾上,似一个苍冷而落寞的叹息。她愁眉深锁,疲惫而厌倦地半垂着眼帘,偶尔的一丝呻吟中难以抑制地流露深深隐藏着的痛苦。
宜修的神情如此空洞,除了一览无余的悲哀之外再无其他。胤禛从未见过她如此绝望的样子,整个人如凋零在地的一萼白玉兰,被雨水冲刷得黯黄而破碎。
他心痛难当,轻轻唤她,声音轻得怕碰碎了那脆弱如琉璃的人儿。宜修抬头支起身子,想极力掩饰哀极的表情,却是无力,只留下一个凄艳的笑。胤禛沉默地坐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握住她一只冰冷的手,他眼里是无尽的怜惜,绞着歉疚的痛楚,汹涌而出的情绪卷得他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抓着她。
这场闹剧以抚远将军府退婚,乌拉那拉柔则进雍亲王府做格格结束。不少人暗地里笑话抚远将军之子还未成婚就戴了鲜艳的绿帽,雍亲王毫无自控力,但更多的是嘲笑乌拉那拉柔则不知廉耻勾搭妹夫。
一时间在胤禛的推动下,乌拉那拉柔则苛待府中庶子庶女,平日又常常行事轻浮的流言愈演愈烈,这艳名动天下的贵女,名声终究是落到了谷底。
费扬古气得已经对夫人动了手,虽说他们本来也打着庶女探路,再嫁嫡女的心思,可柔则已经许了人家,胤禛又与宜修伉俪情深,哪里有柔则的容身之处?柔则本就是乌拉那拉氏家族联姻的一枚棋子,养的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成为了众人笑柄,如何是好!
此时唯一开心的恐怕只有乌拉那拉柔则一人了,她依然做着进府后夺得胤禛真心,将宜修再次踩在脚下的美梦。可见人活得太过一帆风顺也未必是好事,容易认不清现实。
几日后,一抬小轿悄无声息进了雍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