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总督年羹尧的爱妹要嫁予雍亲王为侧福晋。此消息一出,基本标志着这封疆大吏、西陲的重臣要员站在了四阿哥一派。雍亲王府的格格们得知消息快咬碎了一口银牙,听说这年世兰鲜亮妩媚不似平常女子,四爷本就多在福晋院子里,她们所承雨露不多,现在府里又要进来这么一位容貌家世皆出挑的侧福晋,可还有她们的恩宠吗。
女人们的妒忌和朝野间的暗潮涌动改变不了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快到了年世兰要出嫁的日子。侧福晋是有嫁妆的,长嫂如母,年夫人也一直十分疼爱夫君这个年纪和她儿子几乎相当的妹妹,自然很重视,于是年世兰的嫁妆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厚起来。
这天,年夫人正对着嫁妆单子头疼。她和夫君给填的妆,似乎太多了。她有些忧虑:“我们世兰不过是侧福晋,如何能比那府里的婚福晋嫁妆还多。”
乌拉那拉宜修出嫁时只是侧福晋,她不得家里宠爱,嫁妆只是乌拉那拉氏族里按例添的。更何况乌拉那拉氏族里男丁无用,如今不过是靠女人联姻或嫁入皇家维持虚假的繁荣,族里资产不丰,更比不上年羹尧这等重臣。
年夫人不禁叹了口气,眼眶都微红了:“罢了,四处压一压,将台数减少一些。各个匣子都变成有暗格的,明面上少一些就好了,多带些嫁妆有底气。咱们世兰是侧福晋,今后生活在人家的手底下,万不能张扬。”年羹尧性子粗,这些细微事被夫人一提醒才真切地反应过来,侧福晋说到底就是个妾,虽然是皇家的妾,可那也是妾。
虽然不是福晋正妻,但侧福晋也是有婚礼的,只是不能超过嫡福晋
可以穿喜服,却不能穿正红,可以凤冠霞帔,只是没有东珠,有嫁妆,但嫁妆不能超过嫡福晋的。虽然可以入皇家玉蝶,相当平妻,但毕竟是侧福晋,所用东西不能超过嫡福晋。
就这样一路敲敲打打,六帷金玲桃红锦幄喜轿往雍亲王府走去。胤禛早早结束前院的酒席,草草应付了意欲灌醉他让他出丑的其他阿哥们,直奔年世兰的望舒阁。
年世兰着婚服,稳稳端正坐在床上。因为是侧妃,她不能着正宫的大红色,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
胤禛上前挑起盖头,年世兰含着紧张与喜悦的妍丽面容,和着那鲜艳的红色,更衬得她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帷帐垂地,丝绦长穗委落在地上。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良久,一滴,像是要惊破缠绵的梦。这是个红色的空间,漫天匝地的,只余胤禛与年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