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忍下耻辱性的话语,径直朝云遮浪走去,似水柔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双手合手,屈膝跪了下去。
“你......”云遮浪慌忙上前,伸出去的手在看到她眼中掉泪的那一刻,僵住了。
云破浪、杜云亮、卢福生等人同样震惊,不知道苏掬月葫芦里卖什么药。
“老德叔,把苏展鹤送回吧!”云遮浪别过头,心软了,再大再深的恨,终究不忍,也抵不过心里拼命压抑、却蠢蠢欲动的情。
掬月感恩,泪眼汪汪的眼睛闪动感激的光芒。
“哥,你疯了,现在不是做好事的时候,这小子再小。”云破浪瞪的眼睛,顺手一指,苏展鹤吓得瑟瑟发抖:“也是苏昌泰那个老王八的种,你怎么对他仁慈,你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折磨我们的了。”
“够了,别说了。”云遮浪内心纠结、痛苦的厉害,脸上黑青一片。
云破浪好生气,大气,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手背立刻青紫起来。
“我身上也流着我爹的血,我愿意替我爹恕罪。”
“好,苏掬月,这可是你说的。”云遮浪一压牙,眼睛一团恶气。挥手对着后面的人一摆,掬月被推上了车。
苏掬月靠着屈辱下跪,让云遮浪动恻隐之心,终于换来了苏展鹤的自由,让他逃脱了魔爪的折磨,她自己却不够幸运,被强迫着,即将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
车发之前,云遮浪挥手将宋老德招到车窗户旁,在他耳畔低声嘱咐了几句,宋老德连连点头,微眯着含笑,目视云遮浪的一行人离开。
云遮浪话里的意思,还是不忍对苏家女眷赶尽杀绝,正好云破浪要求他朝死里整的意思相反。
掬月通过车玻璃,看到苏展鹤追着车子跑出来,哭喊着:“大哥,姐姐........姐姐......”
车子渐行渐远,远远地将展鹤抛在后面,渐渐的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掬月合眼掉泪,好难受,心好疼。默默转动手里的佛珠。转动的飞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少离别的愁绪。
她和哥哥走了,娘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她托小丫头冰洁的信,不知道她送出了没有?
车子星夜赶路,终于在黎明前赶到了上海。
上海,十里洋场,租界林立,是军阀混战的民国时期唯一一个不受干扰的国际大都市。
上海的美,美在它的时尚、青春、活力,那份繁荣昌盛、朝气蓬勃的气势,是古老典雅的苏州不能媲美的。
云公馆,同上海一样,充满了时尚、蓬勃的因子,随处可见西方建筑。又大,又富丽堂皇,像是西方公爵的城堡、宫殿一样,好生神秘。
“哟!大哥。你怎么把尼姑带回家了。”云潇潇一眼看到佛衣装扮的苏掬月,挑了挑眉毛,嗤鼻轻笑。
云潇潇是云遮浪的亲妹妹,排行第三,云公馆的人都称为三小姐,二十二岁,生的小巧秀气,骄纵任性。
云遮浪回头看了一眼与环境、氛围格格不入的苏掬月,青色尼姑衫,配上檀香佛珠,未免太古董了些。
“翠嫂,你带苏小姐换上衣裳。”
只见众多人中走出一个身材丰腴、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中年妇人,对着云遮浪微微点头,笑眯眯应答:“是,先生。”
然后,走到苏掬月身边,十分有礼貌、客气请掬月跟她走。掬月放心不下哥哥,扭脸看了一下他,苏展鹏冲她苦苦一笑,示意她安心去。
“大哥,你从来捡回来的穷酸尼姑?”又一声嗤笑声出来,这个清清脆脆的声音,来自另外一个女孩,孟熙嫣。
说起孟熙嫣,就不得不提云遮浪家里的人员构成。
云遮浪爹娘这边的亲戚,除了亲生兄妹,云破浪,云潇潇,丢失的妹妹云湘湘之外,还有一个姑姑云桂香,云桂香早年守寡,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卢福生,人称卢四爷,生的文文弱弱,颇为几分书生气质,今年二十三岁,女儿叫卢锦绣,云公馆的人称为四小姐,二十岁。
说完爹那边的亲戚,就得提一提娘那边的亲戚了。
他有一个年纪古稀的外婆,还有两个不太成色的舅舅及两个乡下来的舅母。孟熙嫣是二舅舅和二舅母生的,十八岁,人称五小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上海滩色名远,人称花花公子孟春庭。
孟三少,二十四岁。
“她可不是尼姑?”云破浪高挑着声音,戏谑:“她可是是苏州城第一美人,苏家的有名檀香小姐苏掬月,人家可是真真正正含着金钥匙出生,吃着珍珠燕窝,裹的绫罗长大的千金小姐?货真价实的很,怎么能说人家穷酸?”
“她,千金小姐?”云潇潇尖挑着声音,撇嘴。
“还第一美人?”孟熙嫣哼了哼,翻了个白眼。
“第一尼姑还差不多?”卢锦绣不客气的接口,翻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