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

想起栖止地的往事，老板的心里还闪过一丝的茫然。那些事情被压在心底已经很久了，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现在要说出来，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招摇也不急，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可是紧捏的拳头，已经传来刺痛，指甲一定刺破了皮肤。

两人之间的沉默，却是被周围的人声鼎沸打破。他们忘了，现在是在大街上。

周围的小贩继续做他们的生意，自然不知道，将要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会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说，将要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与他们又有什么相干呢？

大家不都是这世间的平凡人吗？

来来去去，光阴轮转……

“姑娘，与我进店一叙吧。”老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刚才的精明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倦意。

谁人在年少时没有想过鲜衣怒马，闯荡江湖，可是当激情退却才知道，现实的压力接踵而来，这个世界也并非是话本中写的那么美好。

一些人，一些事，总要遇见，总要经历。

有的人破茧成蝶，自此天高海阔：但是有的人，却慢慢的沉寂了下去，终有一天，会变成自己以前所讨厌的那种人。

眼前的老板是哪一种人，招摇无心去问，那是他自己的事，谁人还没个伤心事呢。

招摇只是点点头，随他一起进了店。

“老板。”

“掌柜的。”

店里的伙计都在与他打着招呼，脸上还带着笑。就像是无数个平常的日子一样。

大概让他们差异的是，眼前的老板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给与他们回应，脸色都变了，沉沉闷闷的。

大家都是小人物，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谁会有那种闲心去关心别人的心情呢，哪怕那是给他们发工钱的老板，遂也就不在理会，招呼客人，去做自己的事了。

招摇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发寒，

哪怕在栖止地待了这么久，大家的面上都是带着笑，可是这么没有人情味的地方，谁还真的能待的下去呢？不过是，已经习惯了吧，习惯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习惯将自己变得与这里一样，然后慢慢的忘记自己原本是怎么样的人。

“姑娘坐吧。”老板把招摇带到了后堂，这里看起来就是他平常做账的地方，桌子上的墨迹还没干，可是茶水已经变得凉了。就在他右手的墙上，上面挂着一副美人图。

说是美人，其实不太恰当。画上的姑娘并未如何的倾国倾城，只是穿着红衣，在花园中扑蝶，自有一副天真浪漫。可是奇怪的是，大概是因为画这姑娘的人深爱于她，竟能从中看出那姑娘几分的恬静来。

招摇没有坐下，看着那画，不禁有些痴迷。是有多爱，才会让一个人这样留下？像是她从未离开过。一颦一笑，一笔一划，皆是真情！

“那是我的妻子。”看招摇的目光一直在那，老板为她介绍。短短几个字，就道尽了他的一生。在妻子离开以后，那么长的岁月，依然不变，若不是刻在了心里，哪会那么清楚。

“夫人很幸福。”招摇看见了，看见那个女子，神情没有凄苦。在嫁人以后，夫君不在家中，不想操持家务，仍像闺中一般，赏花扑蝶……

“是啊，我的妻子说，在她去后，不必为她立冢，我在哪儿，她在哪儿。所以我便作了这幅画，每日我做了什么事，她都看得见。”

“是吧，夫人。今日来了一位老友，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她曾与她的夫君来过，我还曾与你说过，他们夫妻情深，似我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