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局长，这……”副官欲言又止。

从二楼书房的窗台上，可以很清晰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哪怕骆九天已经离开，丁云齐仍然在挨揍，骆云松也没有丝毫想要叫停的打算。

丁云齐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哪怕在五门看来，天官重要的不行，可是脱离五门之外，还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副官的这声提醒，也是怕下面的人没轻没重，把他给打出个好歹来。

不把五门给放在眼里，和无缘无故的和五门交恶，这是两件事。

骆云松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下面，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是不将下面的事放在眼里。

丁云齐私自闯进私宅，意图想要偷窃，被主人给抓住，给他一点教训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再说了，骆云松自己就是警察局的局长，相信下面还没有哪个人会专门的把这件事给捅出来。

只要他人不死，那就是给了一个交代了。

副官觉得今天晚上的局长很奇怪，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行事，不多听，不多想，不多看，这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注意点，别让丁云齐跑了。”这是骆云松在进了书房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忍耐了极大的痛苦，可是又透露出欢愉，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副官高声应答，还敬了礼，这是局长交给他的命令，他就一定会好好完成。至于这其中的怪异，就不是他能了解的了。

等副官关门离开，整个书房里，只剩下骆云松和满地的沉默。

……

副官也是在丁云齐被打的全身都是冷汗的时候，就叫人住了手。这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还是不要被打死的好。不过从头到尾，丁云齐都没有开口求饶，只剩下一些闷哼声，倒是让副官高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个时候，回到房间的楚风铃，倒是没有向旁人想的那样休息。今天晚上丁云齐的出现，让她看见了一个机会。

丁云齐的身份，是让她高看一眼的实力。她不在江湖上走动，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将整个五门，收入麾下。

若是天官的救命恩人，找五门的人办事，可就简单多了。说来，她倒是想要谢谢哥哥对于丁云齐下的狠手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对于那些拥有奇技淫巧的江湖人，她可是眼馋很久了。

她自己手里，是没什么人的，唯一一个能用的，还是哥哥找来照顾她的。楚风铃谁也不信，哪怕是身边人，她都有戒心。所以，哪怕是和黑姑商量救人，她都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小姐，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吗？”听到是和局长作对，黑姑下意识的就皱紧了眉头。她是局长送给小姐的，自然就是小姐的人。在她的心里，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就是心地善良，单纯可人。

可是在这个家里，真正做主的人，并不是她！

黑姑是个下人，自然是想要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有一个好归宿，她自己没过过那种日子，自然是想要自己亲近的姑娘过那种日子。可是这个世道变化的太快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局长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不让小姐接触那么多的事，小姑娘嘛，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了。读完书，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一辈子，谁都是这么过来的。男人总是以为，女人天生就应该待在后院。

可是看着小姐是要局长作对，黑姑也不敢多说。她是一个下人，谨记自己一个下人的本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看着丁云齐死在我哥手里。”一个院子里，其实是有很多张嘴和很多只耳朵的。骆九天刚才做的事，也就只有他自己以为是万无一失，瞒过了所有人。可要是没有骆云松的首肯，他什么也做不了。

楚风铃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不只是因为那是一条命，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捷径，那是她想要走出另外一条路的重要砝码。

黑姑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小瓶子，这件事情是成是败，就看她了。

食盒里的点心看起来很是诱人，一般人也不会舍得花这么大价钱，买几块无聊时消遣吃的点心。也只有这种生在富贵乡里的少爷小姐们，才会那么肆意挥霍。

黑姑想要反驳，可还是全部都倒了进去。

在打开那扇大门前，楚风铃深深地吐了口气，做下这件事之后， 哥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已经猜到了。震惊，暴怒，还是失望？大概都有吧。好不容易抓到的丁云齐，那是抓到丁远山的突破口，可惜，就这么没了。

可是机会来的多么的不容易，她不想放弃。

“小姐。”黑姑叫了她一声。现在要是后悔的话，还来得及，在事情还没有坐下之前。

可是黑姑自以为的是提醒，在楚风铃看来那就是催促。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么她就不会后悔。骆云松可以有很多次的机会抓到丁远山，骆九天可以有很多次的机会重来，可她楚风铃要是错过这一次，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黑姑，开门吧。”定了定神，楚风铃让自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好。”黑姑应了，她打开了门，站在了楚风铃的身后，今天只要踏出这扇门，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丁云齐依旧被绑在柱子上，与她离开前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差别，除了变得苍白的脸色。对于他所受到的伤害，恐怕也只有本人才清楚了。

所有看守他的警察都在严阵以待，若是出现一个生面孔，只怕下一刻，会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只有副官，在看见楚风铃出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这个家里的一些暗涌，他也了解一些，自然也知道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姐，有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片刻，他就自己迎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来了？”副官的脸色有一些为难，为难的是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是该顺从她的心思，还是谨守住自己的职责。同时在心里也有些暗暗的欣喜，非常期待的与她的这次亲近。

“我睡不着，来陪我喝一点。”楚风铃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就与平常一样。可从她挺直的背脊，还有一些僵硬的步伐，就知道她的心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平静。

坐在喷泉池边，将酒与杯子放下，池边的温度将她的思绪唤回来，有些事情既然要做，那就做的彻底一点。

“坐呀。”看着副官一动不动，楚风铃忍不住催促，今天要是不将他给放倒，岂不是在第一步的时候就折戟沉沙了吗？

副官板着一张脸，同手同脚的坐在楚风铃的身边，尽管中间隔着酒杯，可这已经算的上是他离楚风铃最近的一次，近的都可以闻见她身上的馨香。

他是个粗人，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可是心里空的那一块，就像是被人暂时给堵上了一样。砖块堆砌起的池边，他坐起来根本就感觉不到硬，像是坐在了棉花上。听在耳边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布，听得也不太真切。

“来，喝一杯。”

楚风铃的话瞬间让副官回到了现实，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酒水倒在酒杯里，潺潺的流水声，震耳欲聋。

“不喝，公务在身。”今天的这杯酒要是喝了，后果会是怎样，他已经想到了。

楚风铃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倒好的酒水，直接就端到了他面前。

女人总是有一种隐秘的直觉，特别是对窥探自己的男人的直觉。她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就是知道，自己的目的，肯定会达成。

副官的心思她了解，不就是怕自己会下药吗，鱼儿不咬钩，自然是因为饵不够。

楚风铃将副官的就放在池边，自顾自的碰了杯，然后自己挑了一杯喝了一口。酒水的味道，让她有些说不出来，不自觉的就皱了眉头，她还是第一次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副官依旧是面无表情，整个人显而易见的见了上司的拘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她。可是没有人看见的是，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已经紧握。若是被打开，可以看见深深地指甲印。从楚风铃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开始紧张，现在是更紧张了。

看副官没有动作，楚风铃又碰了一下，强忍的喝下另一口酒。她不相信，副官会这么下自己的 面子，或者说，她也是在赌，赌副官对自己的不忍心。

黑姑站在楚风铃的身后，看她这样强迫自己，有些心疼，只能将目光给挪开。

副官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这酒若是喝了，就对不起待自己如心腹的局长；可若是不喝，看着楚风铃这样，他也心疼。

人呐，有的时候看起来是在折磨自己，其实折磨的都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