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老人看着捕快离去的背影,扑过去抓住大牢的栏杆,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嘴里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老人家,您……是为什么进来的?”枭凛风问道,虽然感觉心里怪怪的——和这个将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比起来,他这个活了几千岁的“小伙子”似乎要更老一点。
老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大牢里四处张望着,最终他确定了枭凛风的方向,扶着牢房的栏杆颤巍巍的朝着那边走去,最终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条走廊。
眼前这个老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有许多补丁,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泥水和灰尘——大概是被那几个捕快推进来的时候沾上的,他那头雪白的头发就那样乱糟糟的披着,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打理过了……
“偷东西……”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才看清楚了逆着光的枭凛风,他长叹一口气,又低下头去用那双指甲开裂还带着泥土的手去抹眼泪。
“为什么……要偷?”枭凛风是不理解偷窃这种行为的,他无论是在三界中任何地方,都没有为钱的事情发愁过——他有家底,有力气,有头脑,他还有一片湖,他作为魔界的魔王,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自给自足……
“我想活着啊!我得吃饭呐!今年大旱,我家颗粒无收,那些有钱人家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说我不能去做工……所以当时我看见村里那个财主家好多大米,我饿!我真的饿!我就拿了一袋陈米——这种他们那些财主连喂鸡都不会用的,然后就被告了……”
“您的家人呢?”眼前的老人没有孩子吗?枭凛风皱起眉,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些财主拿着那些陈米不吃,偏偏不愿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去吃一口。
“我妻子在生二儿子的时候难产走了,大儿子前些年年被拉去充军,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小儿子出生就带着残疾,一直没法从床上坐起来,大儿媳带着孙子走了——在我那儿子被拉去充军后就走了……”
“我那时候真的好饿,我闻着那些米,特别的香!我和我小儿子已经饿了五天了,所以抱着那袋米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有救了!”
“我就把那些抱回去,抓了一把煮了一锅米汤——那叫一个香呐!可是还没有等我喝完一碗米汤,那个财主就带着官人找上门来了……”说到米汤的时候,老人浑浊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好像他说的不是米汤,而是什么人间难得的珍宝。
枭凛风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他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说不出口,嗓子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胸腔闷的难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曾经的他纠缠于他那个阶层的情爱,不曾想这世间还有人会因为一碗米汤而满足。
“我希望他们不要拿走那些米,至少留下那锅米汤——我儿子走不了路,我想让他活到我出狱那天……出去我不偷了,我想点办法,找找有什么赚米的法子——我们一家还要生活,我还想活着……”
枭凛风听着老人的话陷入沉默,他内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还活着——那个少年郎想要改变这世道,想要让这些人们至少不为生存问题发愁……
可是,这些事情——人类的事情,似乎他也没有能力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