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汗水和酸痛中艰难地滑过。
校场角落那片专属于郑楚玉的“刑场”,见证了娇花是如何被强行摁进尘土里挣扎的。
魏梁的桩功训练,依旧是她每日的噩梦开端。
腰酸得仿佛要断掉,汗水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衫,但郑楚玉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她不再轻易瘫倒,即使摇摇欲坠也死死撑着,小脸憋得通红,唇瓣被咬出深深的齿痕,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除了生理性的泪水,更多了一丝被逼出来的、倔强的光。
魏梁女郎好样的!
魏梁今天比昨日多撑了半盏茶!
魏梁脸上是真心实意的赞叹,郑楚玉也很开心。
魏渠的拳脚课,郑楚玉依旧学不会拳脚功夫,但态度摆在那里,魏渠的调侃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耐心的指导和时不时的鼓励。
一开始确实没想到,他们这娇滴滴的小女郎,竟有这般韧劲。
郑楚玉每次累到脱力,听到魏梁魏渠的肯定,心里总会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和成就感。
至于魏枭…
哼。
午后,轮到魏枭的兵刃基础,郑楚玉握着那柄对她而言依旧沉重的木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劈、刺的基本动作。
手臂酸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次挥剑都像是拖着千斤重担。
魏枭站在几步开外,曲着一只腿坐着,目光如鹰隼般锁着她。
他的要求几乎变态:动作必须标准,力量必须连贯,眼神必须专注。
魏枭手腕,下沉三寸。
魏枭腰,发力!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
魏枭目光,看剑尖所指,畏畏缩缩如何杀敌?
每一个冰冷的指令都像重锤砸在郑楚玉疲惫不堪的神经上,她咬牙坚持着,心中的委屈和怨气越积越厚。
又是一个被魏枭“折磨”得筋疲力竭的下午。
木剑的基础劈刺训练结束,郑楚玉双手拄着剑柄,她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冒烟。
魏枭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木剑一扔,正入筒中,动作流畅冷硬,连一句“今日到此”的废话都没有,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校场外走去,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浪费。
看着他那冷漠决绝、毫不留恋的背影,郑楚玉所有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郑楚玉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嘛…
她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嘀咕。
她对着木桩魏一边僵硬地挥着剑,一边用尽力气“恶狠狠”地怒嗔:
郑楚玉冷血鬼…铁石心肠…没人性!就知道凶我…练练练…练死我算了,讨厌死你了,魏枭你这个大混蛋…
郑楚玉劈死你个冷面煞神…刺穿你个铁疙瘩…哼,哼,哼!
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校场角落却异常清晰,她挥舞得毫无章法,小脸因为气愤和用力而涨得通红,那模样与其说是在泄愤。
这时,一声清越的、带着明显玩味和挑衅意味的口哨声在她挥砍的间隙响起,突兀地在她身后传来。
“……”
郑楚玉猛地一僵,挥剑的动作彻底凝固。
那口哨声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慵懒的、痞气的调子,刺破了校场的沉闷。
郑楚玉像被施了定身咒,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小脸由通红变得煞白,再由煞白涨得通红,她僵硬缓慢地扭过头去。
只见魏枭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侧着头,眼睛牢牢锁在她脸上,一丝意外,一丝玩味,一丝被冒犯后的危险光芒。
他那张总是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此刻正勾起一个足以让郑楚玉魂飞魄散的痞笑,那声轻佻的口哨,正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她刚刚骂人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窘迫和恐慌,像只被猛兽盯上的小兔子,连呼吸都忘了。
郑楚玉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