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得知洛子商来求娶,她顾不得仪态,一路疾奔。
终于,在连接前厅与内院的月洞门回廊下,她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洛子商正带着两名随从,缓步走来。
他依旧是那如修竹临风的身姿,在午后略显慵懒的光线下,更显清贵温雅。
他步履从容,神色平静,阳光穿过廊檐的花格,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他第一时间看到廊柱阴影里急促喘息的郑楚玉,有意慢下脚步,眼底深处那抹惯常的清冷疏离瞬间被一种真实的暖意覆盖,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刹那间光华潋滟。
洛子商女郎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他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欣喜”,他眉梢微挑,唇角自然而然地向上弯起。
郑楚玉想到他可能面临的雷霆之怒,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不可思议。
郑楚玉你没事吧?
郑楚玉表哥可有为难你?
一双清澈含忧的杏眼望着他,洛子商将她眼底那份真切的担忧看得分明。
那担忧是为他而生的。
这个认知,如同最甘醇的蜜水,浸润他心底最深沉的黑暗角落。
洛子商的目光落在她因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他微微倾身,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洛子商女郎这是在担心我?
郑楚玉被他这坦然含笑的模样弄得一时语塞,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
之前确实拿洛子商故意气魏劭,怕魏劭对洛子商不客气,才一路赶了过来,而今看着他这样,心头那点为他而起的担忧倒显得有些自作多情,郑楚玉嘴硬否认道:
郑楚玉我才不担心你呢。
郑楚玉一哼,撇过头。
洛子商轻笑,温声解释:
洛子商洛某不过是依礼行事,向府中长辈表明了心意,巍侯威名赫赫,我行事自有分寸,巍侯并未为难。
郑楚玉他没有为难你?
郑楚玉眼中浮现一丝惊讶。
毕竟以魏劭的脾气,早气急败坏地将人赶出去了。
没有为难…难道是答应了?
郑楚玉那表哥怎么说?
洛子商你希望他怎么说?
郑楚玉顿时为难,不知该作何回答。
郑楚玉一置气,推开洛子商,娇嗔道:
郑楚玉不说算了,我问表哥去!
郑楚玉说走就走,洛子商无奈攥住她的手腕,又将人拉了回来,宠溺一笑。
洛子商你表哥说,看你自己的决定。
郑楚玉我?
郑楚玉明显一愣,洛子商眉眼轻弯:
洛子商巍侯能决定的,是他的态度,是他的疆土,是他手中的刀兵,但他,决定不了你。
洛子商他决定不了你的心意,也决定不了你的去留,更决定不了…你愿意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何人。
郑楚玉一愣。
洛子商将她所有的迷茫和无措尽收眼底,掌心从她的胳膊下滑再到牵起她的手,认真道:
洛子商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她怔忡地望着洛子商那双温润含笑、却又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邃眼眸,嘴唇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道清冷却又隐含雷霆之怒的声音响起:
袁慎郑楚玉——
郑楚玉如同受惊的兔子,循声望去。
只见月洞门另一端,袁慎正疾步而来,他一袭月白儒衫,身形颀长,眉宇间惯常的温润儒雅此刻被一种凛冽的寒意覆盖。
精准地钉在两人之间牵握的手,带着审视与敌意,最终落在洛子商身上。
袁慎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