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府安顿了几日,楼垚一直谨记兄长楼犇的告诫,大部分时间都在苑内温书习字,或是随兄长去袁慎处聆听教诲。
然而,少年心性,又对这座威严肃穆的魏府充满好奇。
听闻府内有两处书房,一处是君侯魏劭处理军机要务的重地,非召不得入内,另一处则似乎较为清静。
这日午后,楼犇被袁慎唤去商议容郡旱情,楼垚独自在苑中,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致,想出去走走。
楼垚去书房看看书,总不会惹麻烦吧?
抱着这般心思,楼垚问了侍从大致方向,便独自寻了过去。
这处书房位于府邸较为僻静的西侧院落,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与淡淡檀香的宁静气息扑面而来。
书架林立,典籍井然,自然不如魏劭书房那般气势迫人。
楼垚心中微喜,正欲寻一卷感兴趣的典籍翻阅,目光却被临窗书案后的景象吸引住。
只见女子正伏在案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沉沉睡着,侧着脸,几缕发丝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睡颜恬静,正是郑楚玉。
楼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她。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脚步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世家公子的教养让他立刻意识到窥见女眷睡颜是极大的失礼,他慌忙想退出去,却不小心撞到门边,哐啷一声,他吃痛地扶着额头。
郑楚玉被声音惊醒,迷蒙地睁开眼,待看清门口站着满脸窘迫的楼垚时,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回笼,坐直了身体。
郑楚玉你…?
郑楚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眼神有些困惑地看向楼垚。
楼垚自觉丢人,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转过身,慌乱和歉意地连忙一揖:
楼垚在下楼垚,无意惊扰女郎清眠,实是罪过。
楼垚在下听闻此处有书房,只想寻书一观,绝无冒犯之意,请女郎恕罪。
他紧张得头也不敢抬,耳根红得滴血。
郑楚玉看着眼前这手足无措、连连告罪的楼垚,见他如此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好笑。
郑楚玉方才是我看书乏了,小憩片刻,倒是让郎君见笑了。
郑楚玉此处书房是我幼时所用,如今也少来了。
郑楚玉郎君想看什么书,自取便是。
楼垚这才敢微微抬头,见郑楚玉并无愠色,反而笑意盈盈,心中大石落地。
郑楚玉看楼垚依旧紧张拘谨的模样,又想起他初来乍到,心念微动,带着几分善意问道:
郑楚玉郎君初至渔郡,可曾四处走走?
郑楚玉渔郡虽不比洛阳繁华,街市也颇有几分趣味。
楼垚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这几日只在府中,早想看看渔郡风物,只是兄长事务繁忙,他又谨记告诫不敢独自乱跑。
此刻听郑楚玉提起,那份雀跃立刻压过紧张,他摇了摇头。
楼垚未曾,家兄忙于军务,我不敢擅自出府。
郑楚玉脑子一转,正巧她在躲魏劭找她,莞尔一笑,明眸善睐。
郑楚玉若郎君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路,去街上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