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骊大会仓促结束,没有往年的喧嚣晚宴,只有暗流汹涌的压抑。
巍侯府邸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气氛中。
郑楚玉被李同光的玄甲精骑“护送”回府,名义上是让她“稍作准备”,实则是监视。
魏劭站在议事堂内,面色阴沉如铁,徐老夫人坐在上首,神色凝重,理解魏劭的情绪,缓缓开口:
徐老夫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快,接下圣旨,不过是权宜之计,宇文护要的是‘楚玉入京’,可若路上出了意外,人不见了,朝廷又能如何?
徐老夫人劝解宽慰,事已至此,魏劭依然沉着脸,没什么好说的。
徐老夫人无奈叹道:
徐老夫人行了,赶紧去安排吧。
魏劭眉头紧锁,默不作声地起身而去。
徐老夫人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忧心忡忡地长叹了口气。
…
郑楚玉回到自己的院子,侍女们匆匆收拾行装,而朱氏握住她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宽慰道:
朱夫人楚玉别怕,我们不会真的让你去洛阳。
朱夫人婆母和仲麟会安排的,等出了巍国地界,会有人接应你,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郑楚玉看着姨母焦急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侍女们进进出出,收拾着华服首饰,仿佛她真的要风风光光地去做皇后。
可郑楚玉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握着腰间挂着的牡丹玉坠,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
她从小被养在魏府,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以为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安稳度日。
可今日,也看见了,在这乱世之中,像她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
…
渔郡,一处僻静茶肆雅间内。
纪咏目光落在对面静坐的谢危身上。
纪咏谢居安,别来无恙。
纪咏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昔日定下七年之约,久别重逢,便觉得谢危气质愈发深沉内敛,古井深潭,难以窥测。
谢危你我之间,不必寒暄。
纪咏低笑一声。
纪咏鹿骊大会的‘盛况’,想必你也知道了。
纪咏若不是徐老夫人赶到,说不定魏劭就要当场拔剑,血溅五步呢。
谢危提起沸水,缓缓注入茶盏,袅袅茶香升起,他抬眸,双目平静无波地看向纪咏。
谢危你似乎很失望?
纪咏是有那么一点。
纪咏毫不避讳地承认,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谢危。
纪咏倒是你,让我越发看不透了。
纪咏六年前,你我于相约以天下为棋局,看这乱世烽烟如何收场。
纪咏我本以为你下山择雄主,是追随了魏劭,却只做了魏府一位西席先生,教习郑楚玉。
他刻意在“郑楚玉”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谢危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纪咏你我七年之约,赌的是辅佐雄主,一统天下,你却将三年光阴,耗费在一个女子身上?
纪咏谢居安,这可不似你的作风。
纪咏还是说…这郑姝,于你而言,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