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稻田清晨

次日清晨，二人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在清晨就前往稻田，一路伴着翠声鸟鸣，路途中间穆川还喋喋不休地跟林锦歌讲着关于水稻播种的事情。

穆川现如今是四月多。

穆川回头看向林锦歌，指着空空如也的稻田说道。

穆川本该是播种的好时机，可我现在也没看到有人去翻种土地。

林锦歌也许是土质太硬的缘故。

林锦歌双臂抱怀，手中抓着剑鞘，回道。

穆川听闻这话，倒是摇了头。

穆川可我想我们有必要兴修水路，不然光靠着丘国也有些无济于事。

林锦歌什么意思？

穆川开沟、引水、洗土、去盐。

穆川放眼望去扫了一下这片地，道。

穆川或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可以增加土地肥力。

林锦歌可是没水，一切都是徒劳啊。

林锦歌眉头紧蹙，很认真地在思考着穆川的话。

林锦歌难道真要派人去丘国游说？

穆川有两种法子。

穆川抬手，比划出来两根指头，朝林锦歌轻轻一笑。

穆川阿锦姑娘想听哪种？

林锦歌你怎么还卖关子啊。

林锦歌好笑地抬起剑柄戳了戳穆川的手，拖长了声音。

林锦歌自然是两种都说了。

穆川行。

穆川也不再逗弄林锦歌，指着西面远方的山说。

穆川再往西就是丘国了，像你说的，派人前去游说即可。

林锦歌……第二种呢？

穆川第二种，是在这里。

穆川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拿出一张卷轴，轻轻在林锦歌面前铺展开来，指着上面道。

穆川我大瀚朝西面虽深处内陆，但这里有一处无人占据的港口利地。

穆川只要找到可以合作的商贾，便可以从此处引水。

穆川也是想了一晚上，综合了各种情形，最终得下来这个办法。

林锦歌听到这个方法，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林锦歌虽然听上去更麻烦，但细细一想确实是个根治的法子。

穆川阿锦姑娘有何远见？

穆川微微弯了眉眼，像是料到了这人如此聪慧——自己说上半句，她定能心知下半句的缘由。

这么想着，他也不自觉地把眼神放到林锦歌的脸庞上。

少女早就不再带着赤红色面纱，因而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玉白的面庞，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可以保养得出来。

侧眼可以看见她眸中有浩瀚星河一般，知晓了计划以后像是世界都亮了一样。

因而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颜，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合礼数的过度。

他不会抑制，他何必抑制。

乡村地界，稻米之事，无人看管礼节，他只需向她发问，看她与自己思想一致、明了办法的喜悦，看她天生般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的模样。

林锦歌对大瀚朝来说，提前占据此处作为港口再好不过。

林锦歌对与我们合作的商贾来说，多一块必要的交通河道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林锦歌而这条河道开辟以后，不光对夕城有好处。

林锦歌更是对临近的苏城、祠州这些地方起到水利的作用。

她说完，喜悦又感叹着回望穆川。

林锦歌这可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也许是这一回头显得有些意料之外，穆川没来得及收回眼神，林锦歌就那么撞上了他不加任何掩饰的眸子。

她于是也直勾勾地回望着这双眼眸，像是想要从中探寻什么。

穆川我……怎么了吗？

穆川有些局促地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地方，抬手指向那里。

穆川阿锦姑娘，你看那儿。

穆川今日想必是个大晴天，都可以看得见日出。

林锦歌没来得及多想眼神的事情，回头便看见的穆川所说的日出。

只是太阳朦朦胧胧地露出来了边缘，却并没有多闪耀，但林锦歌还是那样望着。

随着那太阳愈发升起，世界愈发明亮起来，一缕金光也终于洒在了大地上，紧接着，洒在他们的身上，面庞上。

林锦歌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穆川，却发现他此时望着身下的稻田，又看向远处没有边际的群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赤金色的太阳很刺眼，但是落在他的身上就显得那样干净又纯粹，好像他生来就是该被日出照拂的存在。

林锦歌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却见他的出神，久久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缓缓开口问道。

林锦歌在想什么呢？

穆川哦、我是在——

穆川听闻林锦歌开口询问，这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

穆川我是在想，这样一片广大的水稻田，早晨迎着日出浇水，一定会格外好看吧。

林锦歌从没见过这人口中的景色，便鬼使神差地开口。

林锦歌有多好看？

穆川回眼看向这人，她比自己矮一些，自己只需一回头就可看见。

这姑娘虽然擅长舞枪弄棒，但此刻身上全是清晨泥巴和露水的气息，再无半点杀戮血腥之气，到像个好奇的小孩子。

穆川和——

和你一样。

还好理智拉回了他，应有的礼仪一向告诉他，万万不可才见面几日就如此唐突孟浪，便微微笑道。

穆川和日落之时的稻浪滚滚，有着不同的感觉。

穆川收回目光，指着眼前一片广袤却贫瘠的稻田地说道。

穆川你看此刻像是新生，既是太阳的新生，又是稻苗的新生。

穆川而那日落也并非是终止，它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穆川那成熟的稻浪也是如此，意味着有了美好的收成。

穆川稻田的任何时刻都是美的，是幸福的。

林锦歌……

林锦歌就那么看着穆川，像是要把他看透。

这人不是寻常农民，她看得出来。

普通农民可没他这么文绉绉，而且相识第一眼，她就因气息错把他当成了书生。

不过好在，眼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威胁或伤害，也不可能是有谁派来暗算她的。

不过还是想逗逗这人玩，便清了清嗓子。

林锦歌想不到阿川兄也会这么文雅地形容种植稻田的事情。

林锦歌倒和我见过的农民都不太一样。

林锦歌眨了眨眼睛，朝穆川轻笑。

她何等聪慧，此刻起疑也自然要用开玩笑的方式更让人信服。

穆川从小饿惯了，我舍不得浪费粮食。

穆川摇摇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穆川我从饿得受不了开始，就会去想，要是天下再无人如此饥寒交迫就好了。

穆川后来家里有了条件，日子在慢慢变好，可我的习惯还是没变。

穆川我常翻阅先人所著的农林知识的书籍。

穆川先人看到的远比我们要多，他们寻求解决的办法也比我们要难得多，未解之谜也更多。

穆川我可以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继续研究水稻。

穆川让抗病虫害、抗恶劣环境的稻子更多，培育出优良品种。

穆川多试几次，希望天下百姓都不会再那样饥饿。

林锦歌微微眯眼。

虽然眼前这个人说的很完整，包括“翻阅书籍”也很好的解释了他身上的书卷气，但她还是听出来了一些不同。

寻常人家可不会寄情于苍生，寻常的书生也不会寄情于田野山林。

可他会。

林锦歌觉得自己好像了解了一下这个人，可由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也就在她猜测之际，这人话一转弯，看向她轻笑。

——笑容和林锦歌猜测着问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穆川阿锦姑娘也说过，我拿着有你姓名的牌子在这夕城范围内到哪处都行。

穆川而你又在这个地方破落贫瘠地地方有独属于自己的院子……

穆川接连开口，也是借着林锦歌发问的由头，来询问自己的困惑。

穆川夕城是令尊执管的吗？

穆川阿锦姑娘又是哪家的小姐？

林锦歌……

林锦歌毕竟不是在朝廷里摸爬滚打起来的，论问话问人自然是没有九皇子精通。

此刻有些心里打鼓，但也理直气壮。

林锦歌我是不是小姐这件事，和我想做个劫富济贫的女侠并不冲突。

林锦歌只是通过剿匪发现近日夕城实在是民不聊生，我才想要改善这里的。

穆川你……

林锦歌阿川兄莫要再问了，我们还是商量引水的对策吧。

林锦歌赶紧拉着穆川走开。

她真怕这人会再问下去，而自己又不是会说谎的人。

穆川对这一行为了然，同时也更加笃定了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只是来自哪里还需要判断。

不过眼下应该是没有恶意，也不认识自己，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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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场面+1！

两个家伙互相猜。

所以有人猜林锦歌是什么身份吗？

话说，关于水稻游说，你们有看过《战国策》里面的《东周欲为稻》吗？本来是打算用这个来借鉴游说的，但是后来发现兴修水利也不错。

希望你们看的开心，如果有评论和鲜花我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