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歌抽出匕首，一眼就看得出来上面是上好的钢制，连握起来的把柄都格外舒服，绝对不是平庸之人的赠礼。
她把匕首插入匕首鞘中，放到桌子上推给穆川。
林锦歌这礼物有些太贵重了。
林锦歌我不能接受。
穆川林锦歌。
穆川第一次叫出她完整的姓名。
穆川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穆川你就当它是阿川赠予阿锦的，不好吗？
穆川凝视着林锦歌的双眼，似是有几分无奈，眼眶有些红意，看上去是已经遏制了很久。
穆川你一口一个九殿下，究竟我们是要有多生疏？
林锦歌穆川。
林锦歌也终究是开了口，脸上浮现了不知道是假装的醉意还是真的醉在了伙果酒之下，竟是绯红着脸颊，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神。
林锦歌我父亲掌管文武百官，而我拥有和萧将军差不多等数的兵权，甚至还有一支林家军。
林锦歌我对你做出不了什么承诺，因为丞相府只能是一柄利刃。
林锦歌我只能承诺，若你有需要，我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剑。
林锦歌把酒壶中的果酒不断给自己满上，又不断地喝下去，眼眶却是越来越红，逐渐积攒起来了泪水在酒壶中再倒不出一滴酒的时候，终究是被压垮了心底最后的防线。
林锦歌穆川、穆川……
林锦歌抱着酒壶哭得梨花带雨。
她哭得肆无忌惮又满含悲伤，哭得穆川的心一颤一颤的。
穆川站起来，走向她。
穆川锦歌……
林锦歌我必然不能站队于你，丞相府从不会选择站队。
林锦歌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了你去站队。
林锦歌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穆川一把拥住了林锦歌。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
以林锦歌这样的身份和境遇，做出为了他而站队他人的举措已是不易。
丞相本身就是管理一般政务的人，当权力更大的时候，也就更加危险。
因此林丞相从不轻易站队。
而穆川一直觉得，林丞相本身也是个狠心的人。
——让自家女眷上战场，却让男丁好好读书，为的就是在表忠心、捞民生的同时还要保全嫡出的大少爷，也就是林锦歌的亲哥哥林墨北。
墨北之名，墨是文房四宝其一，北有指引之意。锦歌之名，谐音金戈。是单从名字便可以看出来的意图。
想到这里，穆川更加抱紧了几分林锦歌。
穆川在朝堂之下，在无他人的时刻。
穆川你把我当醉心山野的阿川便好。
穆川莫要再提九殿下之名。
穆川我不需要你的站队。
穆川林锦歌，我真的只希望你对自己好点。
林锦歌愣了愣，实在是忍不住泪落。
泪水沾在他的衣襟上，二人就像是在互相取暖一般。
林锦歌穆川。
林锦歌穆川。
林锦歌穆川……
林锦歌只是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再无他话。
-
穆川。
傻瓜。
我们都生于桎梏却想法天真。
你当真是个笨蛋。
-
林锦歌把匕首收到了衣襟里，等待着上菜。
穆川共点了两道菜，带来的果酒被林锦歌喝完了，她于是差人去找雪竹要酒，便再续上。
二人多数都是在喝酒，菜倒也是吃得一干二净，好像重归于好，又好像仍然存有什么间隙。
穆川你这酒味道真好。
穆川觉得身边周围全都是浓烈的荔枝桂花香，从未闻过。
这酒刚喝不上头，但越喝越香，连穆川都忍不住多倒了几碗。
林锦歌是吧——
林锦歌像是醉了一般，卸下了所有防备，轻轻鼓着腮帮子吹气，而后娇憨一笑。
林锦歌这果酒不容易醉，是上好的——荔枝做的！
林锦歌我母亲给我酿的！
她乐呼呼地用胳膊撑着脑袋，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却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地迷瞪着眼睛。
穆川你喝这酒经常容易醉成这样吗？
穆川赶紧抬手扶住林锦歌，慌乱地朝门外看去。
穆川雪竹呢？你应该叫她……
林锦歌嘘，你不要说话。
林锦歌把脸凑近穆川，那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脸上早已浮现出了醉意的红晕，又像是做贼一样偷偷看向门口。
林锦歌也就雪竹刀子嘴豆腐心才给我带酒。
林锦歌你像月菊从来都不给我带酒——你可要小点声，不要被月菊发现了。
穆川……你还真是容易醉啊。
穆川有几分无奈，刚要扬声叫雪竹进来，却又被林锦歌推搡到旁边，抵在墙上，被她捂住了嘴巴。
林锦歌嘘！不许喊。
她闷闷地不悦瞪了他一眼。
穆川看着这幅表情，心神一动。
她或许是不知道醉眼含情，也不知道这些过于亲昵的动作像是撒娇，总而言之让他不知所措。
林锦歌我才没醉！
林锦歌我喝这酒醉了就会睡过去。
林锦歌可我现在没睡！
林锦歌你不许叫月菊进来！
穆川被按在墙上有些无奈。
他并非是推不动林锦歌，相反，醉酒的小姑娘手上轻飘飘的，力气并不大，像棉花一样，一推就倒。
穆川现在是雪竹在外，没有月菊……
林锦歌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喊！
林锦歌瘪了瘪嘴巴。
林锦歌我第一次喝这果酒的时候醉在树上，月菊知道了以后差点把我骂了过去！
林锦歌我才不要！
林锦歌月菊跟个老婆婆一样……
林锦歌手中毫无力气地拽着穆川的衣襟，踮着脚凑近他。
林锦歌咦，你是谁啊？
林锦歌是那个小侍卫吗？
她再次凑近了几分穆川，迷瞪着一双醉眼看着他，洒出的温热鼻息就那么打在穆川的脸上，可她自己好像没有感觉，还是皱着眉努力想要看清穆川的长相一样。
穆川觉得呼吸急促了几分，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处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些许争执的声音。
雪竹月菊，小姐在赴重要的约，不要进去……
月菊雪竹，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给小姐拆了两坛新酒？
雪竹是小姐说今日要和挚友叙旧，只是给对方喝酒，她自己只喝半坛……
月菊雪竹！你当真是个呆瓜！
月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躁，随即就是匆匆忙忙推开这个厢间的门。
月菊小姐沾了酒心里还有数吗？
穆川心中一紧。
也就是在此刻，门外两个丫鬟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林锦歌把穆川抵在墙上，就像是热切之人一样。
雪竹小姐！
雪竹一看这样子，顿时慌了神，赶紧走过来把林锦歌拉开，而月菊也是有一些轻车熟路一般地向穆川道歉。
月菊抱歉公子，我家小姐就是这样，喝酒误事，平日连果酒也只能喝半坛为限。
月菊今日雪竹纵容小姐拿了两坛荔枝桂花酿。
月菊小姐一时喝多，希望没给公子带来什么困扰。
穆川没，无碍。
穆川摇摇头，看着被雪竹拉走而昏昏欲睡的林锦歌，他有些困惑道。
穆川你们家小姐……喝这酒经常容易醉成这样吗？
月菊不是。
月菊轻轻摇头。
月菊平日酒壶中只装着不到半坛，她不会喝醉的。
穆川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半坛就醉的？
穆川心下有些好奇。
月菊小姐幼年时因醉酒闯过祸，当时旁边半坛酒都没了，故此推断。
穆川哦……
穆川点点头。
月菊若公子没有别的事情，月菊就带着小姐先行离开了。
雪竹月菊拉着林锦歌离开了这里，穆川也终究是看着桌子上的酒坛，以及旁边林锦歌落下的酒壶。
叹了口气，还是认命一般把这些东西抱走。
要是她下回问寻过来，也有借口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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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卫——”
我心心念念的梗居然只写了一句话。
酒是伏笔，酒楼也是伏笔。
我很爱这个伏笔。
林丞相也很爱自己的女儿，只是还是需要她去赴险。成则有名，败则收民心。
由此可见商贾人家不为官还是很贴心的，起码陆轻舟对安然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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