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桑水,船舫,店家。
还有眼中闪现着灵动的小丫头。
小丫头向着她爹爹跟跟跑跑地跑起来,脚上绣花鞋子跑掉了一只,她弯腰去捡,经风一吹,裙子鼓起来,从远出看,像一朵小小的彩云。
“念念。”姜目远脸上挂着笑。他很年轻,挺拔高挑,眸间都是似水桑情,他看她的眼神却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姜念抬头,眼睛微弯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爹爹,念念鞋子掉了...”
“参爹来帮你,”他温柔地将她抱起来,拾起了她的小绣花鞋移步到空处。
他放下姜念:“抬脚。
“好!”姜念翘起了那只失了鞋的脚丫子,踩了两下穿好的鞋子。
一抬头,街市不见了。
“爹爹?”不见了。
紧接着是乌沉的云下,平川雨下的那么大· · · · · ·
她听见他说:“要代爹爹活着。
要代爹爹活着。
可是爹爹呢!
一幕幕,摆在她眼前。
惊恐,逃亡,绝望·救赎。
血色烟雨,目中闯入了一个人。
她瞧他面如良玉。
“姜念。”
一个激灵,她蓦地睁开了眼。
窗户半敞着放入了几丝光亮,她转过脑袋,床沿坐着一个美丽少年,他努力的撑着眼皮,掩饰意。
“做噩梦了?”他开口,轻柔似月光。
“哥哥..”闻声,他颤了一下。
姜念看向初诚,目中隐隐的又积了水。
她背过身,躲到被窝里,从胸口一-丝丝抽离出来,那沉闷的悲切。他束手无策。
来人给姜念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面料看上去似乎很贵重。
乌发垂在身后,也懒得去打理。
面前坐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穿着黛色的衣服,腰间绣着座青山,任重道远,轻云盘至肩头,缥缥纰细。他皱着眉头,目色冷清。
姜念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与她目光相撞:“· · · · · ·姜念,我是姨夫· · · · · ·”
“· · · · · ·”姜念通红疲意的双眼,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冷冷淡淡的看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抬抬头,求助于初诚。
初诚会意道:“失爱父,舟车劳顿,姜念应是累了· · · · · ·”
而后男人自顾自点点头,示意理解。
后来门外有女子刚刚踏入,她上了年纪,却温婉美丽。母亲若活着,也如此年纪吧。
她上来道了什么,姜念记不清了。只晓得她疼惜地一遍遍抚着自己的背,落着泪。
初诚看着少女。
怜悯和温柔,碎在姜念心里。
照姨夫姨娘的话,她便在这府里住下。
自此便是这里的小姐了,所谓小姐,自知不是亲的,多多少少还是要自己干些事,姜念也喜欢这样,况且这陌生的富贵在原先本就无关于她。
初诚早有耳闻姜念爹娘的事情。
一个是一介书生,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两家长辈都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块,于是他们私奔。
初诚母亲期间曾去看他们,无奈姜念母亲却这般狠了心对她说,以后再没有什么高家的二小姐,
有姜目远的夫人高容音· · ·
初诚母亲哭着求她回来,也无济于事。外公也是恨的劝不动,便已断了联系· · · · · ·
那日姜念得知此事时,看她目光呆滞了好几分,初诚莫名揪心。
她却释怀了。
他欣慰,我们的姜念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