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你说，我这是应该看，神经科还是精神科？”我靠在公园的长椅上，仰起头来。
秦鹤坐在我旁边，不停地抽烟，“都去看看，没准有好处。”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了，然后和一些垃圾记忆一样，再也想不起来了，你会怎么办？”
“我哪知道，没准我也会把你忘了。人生在世，记得那么多干嘛？就算记忆是错乱的又怎么样？只要活着，就好了。”
“只要活着就好了？你还是不懂啊……如果我只是单纯地追求活着，那我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我笑了笑，忽然大喊，“我他妈有病！我他妈有病！我他妈有病！”
“你有病冲别人犯去，吵死了。跟你在一起，别人还以为我也有病呢！”
心情差到极度的我，没法把那话当成玩笑，“那你就滚啊，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秦鹤将烟头弹到远处，站起身来，“有病，当老子想见到你！”
“滚！快点滚！”
于是，他骑上摩托车，飞快地滚了。
顿时无力，不想再去辩驳什么了，真的很累。
关于秦鹤，我并没有写入日记里，我翻遍了所有的日记本，也没有详细记录关于秦鹤的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及和他之间发生的事，包括那天在外婆嘴里所谓的“私奔”都没怎么记录，没有名字，一切只用“他”来替代。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记得这个人。
早晨。
我妈说，“今天别走错教室了，记得，你的教室在初三8班，课本可都带好了，作业写完了没有，昨晚看你回来得挺晚的，没写完现在跟我说，我打电话给你老师说下，他应该能体谅的。唉，也不知道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庆幸的是，昨天的事，依旧是昨天的事，没有错乱。
——下课的时候，特地拜托李老师别告诉我妈，我有病这件事，如果一定要说，就说我没带脑子走错教室就好。
看来，他确实没说了。
“妈，今天你送我去教室好了，我怕我又走错了。”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多大的人了，上学还能走错教室，你哪天最好把你妈也忘了是谁最好，到时候，我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女儿。”我妈一边说一边换好了鞋子，“你东西都带全了没？”
我点点头。
“再仔细检查一下，你天天都不带脑子的！”
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我又冲进房间去拿日记本。
门外听见外婆说，“云啊，你别总是数落欢欢，这样伤孩子自尊心。”
“多伤几次就长记性了，跟她爸一个德行。”
这是第一次，我妈提到我爸，看样子是真的气坏了。
坐在妈的电瓶车后座，好像已经是上小学的事了，初中之后因为学校距离家不远，我妈又觉得应该锻炼我的独立，于是就让我自己去学校。我将脑袋靠在妈的后背上，我妈忽然大喊，“脑袋别靠我背上，难受死了。”
——其实外婆的担心很多余，什么被伤自尊心，我根本不在乎。只是，不知不觉中我就将演成一个被伤了自尊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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